第234章 门帘上还有个指纹,2000年宁河县“11·17”特大凶杀案(1/2)
2000年冬季的到来,对天津市宁河县(2015年,撤销宁河县设立宁河区)大北乡大北砖厂的民工来说有些不妙:生产停了,无钱可挣。他们只好或回乡或另谋生路。18岁的民工何承富是在2000年11月12日同几个重庆酉阳老乡一道离开了砖厂。此时,他窝着一肚子的火。并不是由于今后的生活没着落。他过惯了漂泊不定的日子,反正到哪儿都是凭力气混口饭吃。这股火源自张工头。
按说何承富是应该感激张工头的。他15岁就随村里人来津打工,由于人小力单,谋生艰难,加之周围的不良影响,短不了做些偷鸡摸狗的事。1999年11月,何承富因在天津市静海县盗窃摩托车被判刑6个月。2000年5月刑满释放。在他四处找不到活干的时候,还是张工头看在同乡的份儿上收留了他。
可何承富并不是那种老实干活的人,时常借故不出工在屋里歇着,还因为这和张工头不断发生口角。结果最后算工钱时,张工头扣了他100元,说他出工少。人家是民工队的头儿,有这个权力。何承富虽然为此吵闹了一番,终究也是徒劳的。
当天,何承富到了静海大丘庄、王虎村一带,那儿有不少老乡和亲戚。他这儿住一晚那儿住一晚,连玩带打听工作混了两天,一无所获,身上的几个工钱也花光了。
11月15日早起,何承富找一位老乡借上20块钱,打算到附近的陈官屯砖厂看看。
这砖厂旁有一家小饭店,何承富在那儿吃过一次,记住了老板娘叫徐文英,她丈夫是当地人。何承富先去了那儿探情况。他和老板娘打过招呼,问:“砖厂里有咱们四川、贵州老乡吗?”
正闲着没事的老板娘告他没有了,都走了。
何承富知道挣钱无望,不免神色黯然。
老板娘见他闷头不语,就问:“你有四川人的小孩卖吗?”
何承富反应挺快:“我是贵州人呐。”他又顺着老板娘的话诓她:“要孩子?有啊。我姐姐有四个孩子,回家会被罚款,正想卖掉一个。”
老板娘一听来了情绪:“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不会出事的。我卖过好几个小孩了。”接着报出那些小孩都是谁谁送来的。她又补充道:“你弄来后,我给你卖掉,得给我点儿辛苦费。”
“那是一定的。”何承富嘴上应承着,心里就想到了张工头那刚满周岁的儿子。
老板娘见何承富认了真,便给他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叮嘱道:“弄到孩子后,就打这个电话给我。”
离开陈官屯,何承富去了津南一带找他三叔四叔。他希望能在那里有个着落。通过自己的老乡他在16日才找到三叔家,住了一晚。这时身上的钱又用光了。
17日一早,他找四叔借了50元钱,然后按着亲戚的指点到八里台阀门厂找工作。因无身份证被拒绝。又去附近的木板厂,那里也不要人……
何承富四处找活干,四处碰壁。沮丧之余,就开始琢磨起老板娘的话和张工头的儿子了。
中午1点钟,他坐上八里台到天津火车站的汽车。两点左右到了火车站,下车吃过饭,见附近店铺挺多,又想去碰碰运气。他连着进了几家店铺,结果还是没活干。何承富对找工作不再存有幻想。他阴沉着脸,认定现在只有一个去处了。
下午5点多,转了一大圈的何承富依旧两手空空地回到大北乡。他是在离砖厂还有四五里地的马聪桥道口下的客运汽车,看看天色尚早,就在附近转悠着消磨时间,后索性进了一家理发店理发,见店内有电话,正好和徐文英取得联系,告诉她明天准把孩子送到,让她准备好钱。晚饭是在路边店买的肉包子,他特意放开肚皮多吃了两个。
大约晚上9点钟,何承富向公路南边的大北砖厂悄悄摸去。砖厂虽说季节性停工,还是有少数人员留住厂内,主要是为省下回家路费。此时,砖厂大门外的小卖部里还亮着灯。何承富隔窗望去,见酉阳老乡冉云峰正和三个人打麻将牌。何承富怕被看见,没走大门,从东侧绕进厂里,又翻过山东民工队和重庆民工宿舍间的隔墙。
挨着墙的恰好就是张工头住的那排平房。砖厂的这些平房都比较简陋,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屋里没啥值钱东西,所以很少有人插门上锁。
何承富溜进张工头与冉云峰两户之间的空房,在这里可偷听张工头房里的动静,还可从北墙角的一个小洞窥视。张工头在当月8号回了酉阳老家办件急事,说是到家两三天就回,何承富估摸这些天过去也该回来了。当时,他冒出一想法:如果张工头在家,就过去找他要钱。他要是把扣的工钱给我,我就走;若不给,那就一定要把小孩抱走。
在何承富的眼中,小孩与钱之间已被画上等号,二者必取其一。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看,隐藏在这一想法后面的是在为作案寻求心理平衡,即: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种犯罪前的似是而非的自我辩解,目的在于使自己能心安理得地去实施犯罪。
何承富躲在空房,大气儿不出地观察谛听了约一小时,只有张工头媳妇逗小孩的声音。看来是要钱无望,便出了这屋,拐进冉云峰的住处。冉的屋分里外间,里间的门上挂着一块浅绿色的塑料门帘,撩开帘子,眼前是一张青砖垒的大床,上面胡乱堆着些被卧,何承富什么也没碰退了出来。离开平房,他到厂区院内转了转,找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耐心地等待着冉云峰。
如果说何承富把张工头当作第一大仇人,那么冉云峰就要排老二。何承富同张工头两口子吵嘴时,这个冉云峰总要掺和进来,给工头帮腔。
前些日子,何承富向冉云峰借了一把菜刀,夜里窜到旁边的立新村撬了一家小卖部,整回一辆自行车,还有一箱洗衣粉什么的。事后他把菜刀和30多块零用钱放在床铺下。
一天晚上何承富打完牌回屋,傻眼了,被卧、菜刀、钱统统被席卷一空!冉云峰不干了,追着他让赔菜刀,不赔就把他推回的自行车扣下,不让扣车就给他报官。这事儿至今还没了结呢。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零点,进入了这个月的下弦日。小卖部里的牌局终于散了,几个人各回各家。躲在黑暗处的何承富远远跟在冉云峰后面,经过张工头家时,屋里灯还亮着。回屋的冉云峰正在烤火,见何承富进来,便问:“这几天你去哪了?”
“在王虎庄。”何承富在碳火盆旁坐下,小心地说:“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是关于菜刀和自行车的事情。”
“你想咋着?”冉云峰冷冷地瞥他一眼。
“我赔你10块菜刀钱,把自行车推走。”
“不行!”冉云峰口气强硬,“如果你非要弄走,我就报官……”
闷坐了一会儿,冉云峰又缓和了口气,说:“你偷了东西,咱们是老乡,怎么着也得上点供意思意思。”
何承富见谈不下去,没再吱声,出门去解小手。回来时冉云峰已躺下,他便拉灭灯脱去上衣躺在冉的身边。两人无话,各自睡去。大约在凌晨四五点钟,何承富醒了。他再次为自己寻找作案理由,暗想,要是冉云峰把偷东西的事报官我就得坐牢……不如杀了他,杀了张工头的媳妇,把孩子抱走卖钱——
此前,何承富也许起过杀心,也许没起过,但这会儿是要动真的了——
他头脑发热肌肉紧绷,顺手从床沿抄起一块砖朝冉云峰的头拍去,“咣、咣”两响,砖碎了,又抄砖,“咣”的一下,冉云峰没气了。
何承富喘息着下床拉亮灯,见胸前的白毛衣溅上不少鲜血,赶快脱下用打火机点着烧掉。他穿上自己的西服上衣,再将冉云峰的西服里面朝外地罩在身上,便直取下一个目标。
张工头家门没插,一推就开,屋里亮着灯,那女人和她的儿子睡得正香,一把劈柴的斧子好像专为他预备似的,就放在桌上。何承富拿起斧子看了看,觉得要砍下去,恐怕流血太多,还是砸吧,于是照着女人头部狂抡,连着四下,顿时脑袋瘪了下去。
何承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愣愣地看着。小孩子还在那女人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猛地想起冉云峰可别没死,他又拎着斧子过去看。他一把抓开门帘,伸过手去就摸,冉云峰的身子已有些僵了。他顺手把斧子塞进褥下,脱掉冉云峰的西服扔在一边,出门便要离开此地。
走出几十米远,忽然想起把孩子给忘了,那可是钱啊,又折了回去。孩子仍在熟睡。何承富顺手找一条紫色花被把孩子裹好,想起自己的衬衣洇上了血迹,又从床前柜里翻出一件衬衣带上,打算换用……
在这黑暗即将消退的黎明之前,何承富从西边绕出砖厂,背着孩子匆匆走向几里地外的大公路……
将近中午的时候,大北砖厂的民工才发现冉云峰和张工头媳妇遇害,张的儿子失踪,他们赶快向公安局报了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