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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顽强奔小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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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与期待,还有一丝对前院深深的不舍,我从西屋搬了出去,到宝东县里定居。新家虽好,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时常怀念万丰镇前院的热闹与温暖。

我搬走没多久,四弟的婚期就定了下来。那段时间,前院就像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活力,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西屋被精心布置得焕然一新,大红的喜字端端正正地贴满每一扇窗户,院子里挂满了彩色的气球,随风轻轻摇曳。结婚那天,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在院子里炸响,四弟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弟媳身披洁白的婚纱,美得如同童话里的公主。母亲忙前忙后,一会儿指挥着亲戚们摆放桌椅,一会儿又去检查新房的布置,尽管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她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消失,仿佛所有的操劳在那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满心满眼都是对四弟新生活的祝福与期许。

四弟和弟媳在西屋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两人时常在院子里一起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前院。可生活的轨迹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变数,随着工作的变动和对更好生活的追求,他们也决定搬出去,去追寻属于他们的更广阔的天地。离别那天,母亲紧紧拉着他们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眼里满是不舍与牵挂,直到车子消失在巷子尽头,母亲还久久伫立在门口。

紧接着,三妹子也迎来了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西屋再次热闹起来,重新被装点得喜庆非凡。三妹子穿上婚纱的那一刻,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母亲依旧像之前一样,为三妹子的婚礼精心准备着每一个细节,从挑选喜糖到安排婚礼流程,每一处都亲力亲为。婚礼上,母亲看着三妹子挽着新郎的手缓缓走过红毯,眼中满是欣慰与祝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是喜悦的泪水,也是对女儿即将开启新旅程的不舍。

万丰镇那个前院房子,那是一方承载着我回忆的温暖天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就镌刻着生活最质朴的模样。小虎和萌萌都出生在这里,小虎是四弟家虎头虎脑的小子,萌萌是三妹家粉雕玉琢的丫头,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女,在母亲眼中,那可都是心尖尖上的宝贝,疼爱自然是毫无保留的。

母亲的爱,恰似前院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榆树,在悠悠岁月里,为孩子们撑起一片温暖的荫蔽。小虎刚出生那会,整日咿咿呀呀,母亲就整日守在他身旁。从最初耐心教他发出一个个简单的音节,到后来扶着他颤颤巍巍地迈出人生的第一步,小虎成长的每一个微小瞬间,都倾注着母亲无尽的心血。母亲总爱用她那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小虎的脑袋,嘴里念叨着那些质朴又满含期待的话语。

等小虎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稍能自己玩耍了,萌萌便出生了。母亲又马不停蹄地将满心的疼爱毫无保留地转移到萌萌身上。每天清晨,母亲都会小心翼翼地抱着萌萌来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哼着那些古老而又动听的歌谣,那歌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萌萌瞬间停止哭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

1995年的夏天,热意早早地笼罩了整个村子。清晨,太阳才刚冒头,炽热的光线就迫不及待地洒下,将村子烘烤得好似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我家那有着年头的老房子,筏子墙里不知何时迎来了一窝土蜂子,它们在此安营扎寨,筑起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蜂巢。

起初,这窝蜂子的存在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大家只当是寻常的自然现象。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些蜂子的脾性愈发暴躁。有时,它们黑压压地聚在房屋进出的通道口,犹如一群严守阵地的卫士,但凡有人的身影靠近,便立刻“嗡嗡”作响,疯狂地扇动翅膀,向着来人发起攻击,那架势,好似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不把敌人赶跑誓不罢休。

母亲整日忧心忡忡,一双眼睛时刻紧紧盯着小虎和萌萌。小虎那时六七岁,正是活泼好动、调皮捣蛋的年纪,双腿充满活力,跑起来像一阵风。即便蜂子张牙舞爪地追来,他也能凭借敏捷的身手,迅速逃脱。可萌萌才仅仅三四岁,走路还摇摇晃晃,步子迈得又小又不稳。要是被这些凶狠的蜂子盯上,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光是想想,母亲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宝东县发生的那件事,像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那大约是1992年的时候,在宝东县热闹的南北大街上,一名妇女正悠闲地从南往北走着。

突然,不知从何处涌出一窝蜂子,像一团黑色的乌云,气势汹汹地朝着妇女席卷而去。眨眼间,妇女就被蜂子围得水泄不通,它们如同发了狂的恶魔,疯狂地用尖刺蛰向妇女。路人见状,惊恐万分,急忙四处寻找水管,接上水后朝着蜂群拼命喷水,试图营救妇女。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蜂子的攻击太过猛烈,尽管大家拼尽全力,却依旧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那名妇女最终被活活蛰死。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人们只要一提到蜂子,恐惧就会立刻涌上心头,全身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那天午后,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一丝风都没有,整个世界仿佛被凝固了一般。小虎在外面玩得正尽兴,突然,一阵尖锐的“嗡嗡”声打破了他的欢乐。他惊恐地回头,只见几只土蜂子正气势汹汹地朝着他飞来。小虎吓得脸色苍白,扯着嗓子哇哇大叫,撒开腿就往屋里跑。那几只蜂子如同紧追猎物的恶犬,在他头上盘旋着,不肯放过,终于小虎受到了攻击,疼得大叫起来。

母亲正在屋里忙碌,听到小虎的喊声,心猛地一紧,手中的东西“啪”地掉落在地。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边冲着小虎大喊:“快进屋,把门关上!”一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寻找萌萌的身影。紧接着,她惊恐地喊叫起来:“萌萌呢?怎么不见了?”屋里的人这才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萌萌不在屋内。

母亲心急如焚,就朝着大门口冲去。就在这时,她看到萌萌正慢悠悠地往回走。萌萌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蜂子的可怕,她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晃悠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一只蜂子瞅准了萌萌那粉嫩的小手,快速地俯冲下去,想要停歇在上面。萌萌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拍打,这一拍,可彻底激怒了蜂子。蜂子瞬间将尾部的尖刺扎进了萌萌的小手,萌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带着哭腔喊:“姥姥,姥姥!”

紧接着,两只蜂子像是收到了攻击的信号,从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萌萌俯冲而下。母亲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几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一把将萌萌紧紧护在怀里,然后转身迅速退到仓房的角落。可这些蜂子像是被彻底惹恼的暴徒,不依不饶。远处一只个头特别大的蜂子,气势汹汹,像一枚发射的炮弹,径直朝着母亲冲过来,在母亲还来不及躲避时,对着她的额头狠狠就是一针。母亲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嘶”了一声,可她却把萌萌抱得更紧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怕,姥姥在这儿,没事的……”

小虎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急得直跺脚,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他想要冲出去帮忙,可又被外面密密麻麻的蜂子吓得不敢开门。他只能在屋里声嘶力竭地大喊:“奶奶,快跑!快跑啊!”母亲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睛紧紧盯着蜂子的一举一动。瞅准蜂子攻击的间隙,她抱着萌萌,弓着身子,朝着屋门拼命跑去。蜂子在后面紧追不舍,有几只还找准时机,在母亲的背上、胳膊上又狠狠地蛰了好几下。

终于,母亲一脚踢开屋门,和萌萌冲进了屋里。小虎赶紧跑过去,帮着用力关上了门。母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萌萌还在呜呜地哭泣,母亲强忍着全身的疼痛,颤抖着双手检查萌萌身上的伤势,一边查看一边心疼得掉眼泪:“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都怪姥姥没看好你……”小虎凑过来,看着母亲额头和身上肿起的大包,泪水夺眶而出,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奶奶,你疼不疼?”

屋里乱成一团,母亲强打起精神,用颤抖的声音安抚着两个孩子。可外面蜂子“嗡嗡”的叫声还一阵阵地传进来,那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让人心里直发毛。谁也不知道,这窝蜂子还会惹出什么更可怕的祸事,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小心翼翼地提防这些可怕的家伙。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老弟像个夜行侠一样,手持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向蜂巢。微弱的手电筒光在黑暗中摇曳,仿佛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剑,要斩断这蜂群的生路。

当他靠近蜂巢时,那些蜂子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开始嗡嗡地躁动起来。然而,夜晚的无光使得它们的翅膀变得僵硬,难以飞起,只能在蜂巢附近爬行,宛如一群无助的爬虫。

老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抬起那如同巨人般的大脚,狠狠地踩向这些可怜的蜂子。每一脚下去,都伴随着清脆的“噼啪”声,那是蜂子被碾碎的声音。

蜂子们在死亡的恐惧中拼命挣扎,但它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老弟的大脚无情地践踏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将它们送进了地狱。

随着时间的推移,蜂巢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蜂子的尸体,原本热闹的蜂巢此刻变得一片死寂。老弟从筏子墙的空当掏出来一个像向日葵头盘的白色东西,这是蜂王养育幼蜂的温床。上边还有蜂蜜。

老弟站在这片狼藉之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那期间的礼拜二,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大哥的大女婿汪文武就起身了。他熟练地将货物搬上自行车后座,用绳子牢牢绑好。这是万丰的赶集日,这对靠卖货奔小康的他来说,是绝不能错过的。汪文武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晨雾中。

万丰的集市,在朝阳照耀下渐渐热闹起来。汪文武找了个显眼位置,开始摆放货物。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招呼声:“文武,你来啦!”原来是他的姐姐和那个骑永久自行车的妇女,她们也刚到。

汪文武笑着回应:“姐,你们也挺早啊!”

他姐姐一边从车上卸货物,一边说:“这赶集日子,哪敢晚呀!今天带的货多,想着能多卖点。”

那位妇女话不多,只是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三人相视一笑,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忙碌起来。

他姐姐手脚麻利,一边整理货物,一边和路过的熟人打招呼:“张婶,您今儿也来赶集啦!看看我新进的这些小物件,有没有喜欢的?”张婶凑过来,翻看着货物,笑着说:“哟,你这进的货就是新鲜,给我挑个实用的。”

汪文武也热情地招揽着顾客:“大叔,看看这个,干活用可方便了!”大叔拿在手里端详着:“这质量咋样啊?别用两天就坏了。”汪文武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我卖的东西,质量肯定过关,要是有问题,您随时来找我!”

有时候,汪文武会在我母亲家吃早饭。一进门,母亲就迎上去:“文武啊,累坏了吧?快坐下吃点热乎的。”汪文武坐在熟悉的饭桌前,吃着我母亲做的饭,觉得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母亲关切地问:“生意咋样啊?”汪文武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说:“还行,奶奶,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就是有时候货卖得慢点。”母亲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叮嘱道:“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那些朴实的话语,如同春日暖阳,温暖着他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赶集成了他们生活的节奏。然而,命运却很残酷。不知从何时起,他姐姐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常常在集市上咳嗽不止。汪文武劝她:“姐,你这咳嗽老不好,还是去看看医生吧。”姐姐却总是说:“没事儿,就是有点小感冒,休息休息就好,看病多费钱啊。”那个妇女也突然病倒,两人的病情迅速恶化。

看着他姐姐和那位妇女的离世,汪文武悲痛欲绝。曾经一起赶集卖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每到礼拜二,他依然会骑着自行车去万丰赶集,后座上的货物依旧,只是身旁少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集市还是那个集市,热闹依旧。汪文武又卖起了服装,他默默地摆放着货物,偶尔会抬头看看天空,他知道,姐姐和那位妇女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她们的身影,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成为他在这艰难生活中继续前行的力量。

我老妹子和西村的小伙子相识相知,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本以为她会在西村安稳地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婚后不久,他们便决定奔赴哈市,那座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大城市。哈市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地方,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

命运就像一场奇妙的轮回,不久,当我因为生计搬去哈市的时候,老妹两口子却又搬回了万丰,跟母亲一起住在万丰的后院房屋。老妹子的心里想必也满是感慨。前院还是那个前院,但是已经卖给了他人家。老柳树依旧每年春天都准时抽出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过往的岁月。可生活却在这一次次的进进出出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母亲看着进进出出的孩子们,她的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头发也变得愈发花白,但她眼中的慈爱从未改变,那份深沉的爱,如同前院的基石,稳稳地支撑着这个大家庭。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间屋子,都默默见证着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成长与变迁。那些欢笑与泪水,那些相聚与离别,都化作了最珍贵的回忆,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心底。而前院,永远是我们心中最温暖的港湾,无论走多远,无论历经多少风雨,只要想起前院,那份温暖与安心便会涌上心头。

在小镇的最边缘,一座带着小小红砖老房子安静伫立着,就这么默默承载着母亲的晚年时光,也藏着数不清的故事,这就是所说的后院。

母亲步入晚年,精气神还算不错,就是特别喜欢孩子。经常来到母亲身边的,是四弟家虎头虎脑的儿子小虎。那时,后院的柳树才刚冒出稀稀拉拉的嫩绿新芽,细细弱弱的,在微风里轻轻晃悠。小虎的到来,让原本安静的家瞬间热闹起来,他那清脆的笑声整日回荡在屋子里、院子中。母亲对小虎那叫一个疼爱,每天都变着法儿地哄他开心。母亲坐在那张旧椅子上,用无比温暖的手,一点点给小虎折着纸玩意儿。有一回,母亲精心折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洁白的“耳朵”、红红的“眼睛”,小虎一看到,兴奋得小脸通红,撒开腿就在满院子跑,笑声清脆得像一串银铃,惊得柳树上停歇的鸟儿都“扑棱棱”飞起来,跟着欢叫。

三妹子因为工作突然调动,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只好带着乖巧的女儿萌萌也住进了这略显拥挤的小房子。母亲向来是一碗水端平,于是,她的宠爱便分出一部分给了萌萌。萌萌是个安静内向的小姑娘,和小虎的活泼截然不同,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着画板和彩笔,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院那棵柳树下画画。母亲总会在一旁默默看着,时不时起身,进屋端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轻轻放在萌萌身边,摸摸她的头,满眼慈爱。此时的柳树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细长的柳枝在风中肆意飘舞,像是在和专心画画的萌萌一同创作一幅动态的美丽画卷。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妹子的女儿悠悠来得最晚,可这小家伙古灵精怪的,一下子就成了家里的开心果。母亲为了哄悠悠,把自己年轻时的旧故事都翻了出来,讲得绘声绘色。“从前啊,姥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母亲慢悠悠地开口,悠悠则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听得入神,还时不时冷不丁冒出些古灵精怪的问题,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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