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节 难道是天意(1/2)
今日朝会,只是常朝。
故而,与会大臣不多。
只是三公九卿、部分在京列侯、将军与会。
不过,讨论的事情,却相当具体。
有司的日常汇报、三辅各县的大体情况,以及北军、关中郡兵的安排。
几乎都有涉及,只是太琐碎了。
听得张越昏昏欲睡,有种回到后世的办公会议的感觉。
因为,这些事情,都有制度和规矩可依。
朝臣们也早就安排好了具体措施,甚至部署了执行方案。
之所以拿来在朝堂上说,只是为了刷存在感,免得天子以为他们没做事。
这也是官僚的痼弊,古今中外,向来如此。
不过天子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兴致勃勃,精神抖索。
这就让张越非常佩服了。
概因,权力来源于对细节的掌握。
如今不是后世信息大爆炸的会。
对于宅在皇宫,一年未必能出现溜达几次的皇帝来说,他最有效获取信息的途径,就是来自天下郡国官员的奏报。
主要是州郡刺史的密报、派出去采风的使者的报告,以及朝堂上大臣的汇报。
对一般人来说,可能索然无味,甚至毫无价值的很多东西,对君王而言,却是帮助他了解天下和世界的途径。
穿越前,张越曾看过一个新闻,讲得是4v的故宫博物馆,放出了大量满清时期皇帝与各地包衣、奴才们之间的奏疏往来。
多数奏疏,在很多人看来,是垃圾信息。
讲的也都是些过时、无用的事情。
但满清皇帝们,却坚持批复。
这让很多吃瓜群众,纷纷笑话,带起了一波节奏。
直到有史学研究大拿,将这些垃圾奏疏的报告人以及他们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坦露出来。
大家才知道,这些垃圾奏疏,只是表面,沉淀在其下的是,君王为了集权而做出的制度设计。
正是靠着阅读这些记录了各地琐碎事务的所谓垃圾奏疏,满清君王由是得以在北京知道广州下雨,而且下了好几天,弯弯有芒果,味道还不错,杭州那里米价又涨跌几文钱,某地出现了叛乱,领头的人是谁?
当这些信息汇总到一起,满清的统治阶级就掌握到了国家的第一手讯息。
如今,汉室没有我大清那么好的包衣奴才可用,能够了解天下事务的渠道不多。
这朝政汇报,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一个合格的君王,必须学会掌握,如何在海量的信息中,寻找到有用的东西,作为自己决策的参考。
这也是为何,在中国,欺君是重罪的缘故。
概因,隐瞒信息,欺骗君王,可能会导致国策出现重大纰漏。
也因此,勤政成为了人们评判封建帝王执政能力与水平的标杆连勤政都做不到的皇帝,你能指望他能做出什么真正有效的决策?
怕不是得被人骗成猪头!
典型的例子,就是唐玄宗李隆基!
天宝一膨胀,沉迷温柔乡,于是就因为信息不对称,而被安禄山给撵去了蜀地。
坑了自己还不要紧,连累子孙,才是真的悲催!
想那唐宪宗、唐武宗、唐宣宗,随便放之后任何王朝,都足可制霸一世,无敌当代。
结果却因为李隆基之故,只好一辈子把力气用在爬出藩镇割据的大坑里。
别人是坑爹,李隆基是坑儿坑孙。
内心想着这些事情,张越就不由得为刘进默哀两声。
刘进矢志要与其父祖比肩……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想。
只是,等他登基,面对这君王的现状,他能坚持几年呢?
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就听得天子起身道:“朕昨夜接得大鸿胪急奏……建节使,侍中任立政于乌恒榷市遇刺……如今生死不明……”
“卿等都说说看,此事,朕该如何决断?”
张越立刻打起精神,临襟正坐,两只眼睛,在与会大臣们身上扫来扫去。
就见大鸿胪戴仁,起身出列,奏道:“臣大鸿胪仁,昧死以奏陛下:侍中任立政,身负钦命,使于乌恒,今其遇刺,臣愚以为乌恒诸部君长,难辞其罪!”
“陛下宜当遣将军,分列侯,统大军,问罪于彼!”
这话真的是杀气腾腾,就差没有说,假如陛下不这样做的话,我汉家就要颜面扫地,臣恐怕将来夷狄会轻中国。
这也是大鸿胪的本性了。
汉之大鸿胪,写作大鸿胪,读作战争部。
名义上是管外交的,实际上却是拼命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早在元光之前,大鸿胪就是铁杆的主战派,鹰派的大本营。
历代大鸿胪的座右铭都是:不要怂,就是干!
马邑之谋,就是大行(大鸿胪)王恢搞出来的。
至于为何如此?
你仔细看看大鸿胪的职责和权力范围,就大概可以明白了。
大鸿胪掌诸侯蛮夷及朝觐礼仪。
所以呢,它不是后世理解的外交部,而是一个独属于朝贡体系的中央帝国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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