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岁月不能返航(1/2)
从省城初来宝东住出租屋,我本以为会开启一段平静的生活,却不想被卷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
那是我搬进去没几天的一个下午,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透过有些脏污的窗户,肆意洒在屋内简陋的家具上。我正坐在桌前整理着刚带来的几本书,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谁啊?”我扬声问道,顺手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三个纹身的小伙子,他们穿着花哨,表情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耐烦,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气息。
“你们找谁?”我疑惑地打量着他们,礼貌地询问。
其中一个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一条青龙的小伙子,眼睛滴溜溜地往屋里瞅,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那个女的。”
我眉头一皱,心里犯起了嘀咕,追问道:“哪个女的啊?这一带住的女的可不少。”心想,这回答也太含糊了。
另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嘴里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地嘟囔:“就之前住你这儿的女的。”
我一听更纳闷了,无奈地说:“我才刚搬进来没多久,之前住这儿的女的我哪知道是谁啊,你们总得说清楚点吧。”
他们三个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透着一丝慌张,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那个寸头小伙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三个人便转身匆匆离开了。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心疑惑,这个“女的”到底是谁?他们又为何如此遮遮掩掩?
晚上,邻居温常勤的女儿温世霞来我屋里借东西。温世霞是个性格开朗的人,我忍不住把下午的事告诉了她。
“世霞,你说下午那三个人奇怪不?找个女的,又说不清楚是谁。”我一边给她找东西,一边说道。
温世霞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犹豫了一下才说:“久泰哥,你不知道,原来你住的这个屋,之前住着一个女人,是个……是个卖大炕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卖大炕?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温世霞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眼神闪躲,低下头,用手摆弄着东西,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那种……哎呀,说不清楚啦!”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我突然恍然大悟,心中一阵膈应,原来那个女人是个暗娼。“这也太离谱了,我居然住进了这样的屋子。”我忍不住抱怨道。
“哥,你别往心里去,这都过去了。”温世霞安慰我道。
又过了几天,一个来自自强三队、如今也在宝东居住的老宋头来找我聊天。老宋头看起来六十多岁,满脸讪笑,身形挺直,有点神秘莫测的样子。
“久泰,一个人住这儿还习惯不?”老宋头一进门就热情地问道。
“还行,就是刚搬来,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利索。”我笑着回应。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那个暗娼身上。我想起这件事就来气,忍不住对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进行了一番抨击。
“老宋头,你说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怕坏了风气。”我气愤地说道。
老宋头坐在一旁,一边抽着香烟,一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不像话。”
可等我说完,才突然反应过来,老宋头哪是真的来和我聊天,他分明是冲着那个暗娼来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久泰呀,你知道那个女人搬到哪里去了不?”
我当时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就把温世霞告诉自己的新住址告诉了他:“我听说是搬到后边去了,具体哪一户我不太清楚,不过你到那儿打听打听,应该能找到。”
老宋头听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连忙说道:“好好好,谢谢你啊,久泰。”说完,又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过了几天,我正在屋里休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
“你个多管闲事的的犊子,我招你惹你了,到处乱说!”
我出门一看,只见一个女人正站在出租屋门口不远处的路边,手指着我的方向,破口大骂:“我做什么关你屁事,你凭啥对别人埋汰我!”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头发蓬乱,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我又气又恼,正想上前理论:“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我怎么就多管闲事了?”
这时,温世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赶紧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一边拉着她,一边小声地劝着:“姐,你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他把我的事跟人编排,骂我不要脸,我又没得罪他,我能不气吗!”暗娼依旧不依不饶。
“姐,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先回去吧。”温世霞好言相劝。
在温世霞的劝说下,那个女人的骂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邻里琐事,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而这个看似平静的宝东出租屋,恐怕还藏着更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和故事,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怎样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温世霞有时借故来嘘寒问暖。她一来,就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可话里话外,多少流露出对国春玲的某种成见。我实在想不出温世霞为何对她有意见。每次听她不咸不淡地说着国春玲的不是,我都只是敷衍地应和几句,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我怀疑她在投石问路,可又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想探听些什么。
温世霞原来在自强娘家就是个心直口快和热情的人,以前大家都夸她爽朗。可现在,她的热情却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她总是问我要不要洗洗衣服拆被子,明明我家里有洗衣机,被子也不脏,她却像看不见这些事实一样,反复询问。我每次都礼貌地拒绝了,可她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说来奇怪,屋里并不拥挤,可她经过我身旁却总是能碰到我的身体,每一次无意的触碰,都让我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可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有一天早晨,阳光还没完全照进院子,我就扛着锄头去给菜地浇水。菜地不大,但种满了我爱吃的蔬菜,平日里我都精心照料着。就在我给青菜浇水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有人说话,那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像是在我住的屋子里,又像是从别处传来。
我心里一惊,放下锄头就往屋里跑,想着是不是家里进了贼。可进屋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四处查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当我下意识地摸摸挂在衣架上衣服的口袋时,脸色瞬间变了——几元钱不见了。
那钱虽然不多,但却是我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我把衣服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又在屋里的各个角落找了一遍,可那几元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从那之后,我心里就有了个疙瘩。直到后来,附近的居民提醒我注意,说温世霞有可能手脚不老实。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这段时间频繁来我家,是来伺机拿东西吗?可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和一点微薄的积蓄。回想起她这段时间的种种行为,那些看似热情的嘘寒问暖,那些有意无意的身体触碰,还有每次离开后我偶尔会发现的一些小物件的莫名失踪,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心里越想越乱,一方面,我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个热情直爽的温世霞会变成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另一方面,种种迹象又让我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我开始刻意地疏远她,每次她再来,我都找借口出去,即便在家,也对她保持着距离。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果真的当面质问她,万一不是她做的,那岂不是伤了多年的情分;可如果不弄清楚,我心里这根刺就永远拔不掉,往后的日子也会过得不安生。
最近这段日子,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压得人心里怪不舒服。于明林就是在这样一个沉闷的午后敲响了我家的门。他进门时,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手里还拎着些水果。我赶忙迎他进来,泡上两杯热茶,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在小小的客厅里弥漫开来,给这压抑的氛围添了几分暖意。
不知怎的,在这样闲适的交谈氛围里,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柳老师。
柳老师已经退休了,去了哈尔滨,投奔在那边生活的女儿。他女儿在哈市邮政系统工作,工作稳定又体面,柳老师退休之后,也就跟着去那边享天伦之乐了。
说起柳老师,我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同学曾跟我说,柳老师退休前在酒桌上讲我给自己安排了几种病。这话一传到我耳朵里,我当时就愣住了,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
“你说柳老师,怎么能在酒桌上那么说我呢?”我忍不住对于明林发起了牢骚,“我又不是故意疑神疑鬼的,就是每次身体稍微有点不舒服,就忍不住往坏处想,这有错吗?”说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却只是在手里轻轻转动着,并没有喝。
于明林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带着理解。他微微前倾着身子,专注地看着我,似乎想让我知道他在认真听我倾诉。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以前我在哈市的时候,跟柳老师见过好几面呢。那时候,我们还经常一起在街上和江边散步。走在路上,天南海北地聊,感觉特别投缘。”
那些一起散步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好像还历历在目。我们沿着江边慢慢地走,江风轻轻吹,带着江水特有的湿润气息。柳老师跟我讲他年轻时的故事,讲他如何在讲台上挥洒汗水,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讲他遇到的那些调皮捣蛋但又充满灵气的孩子。我也跟他分享我的生活琐事,工作上的烦恼、生活里的小确幸,他总是耐心地听着,还时不时给出一些中肯的建议。
可谁能想到,后来,一切都变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谈不到一起了。”我皱着眉头,满脸困惑,“有时候我兴致勃勃地说起一件事,他的反应却很冷淡,或者我说的观点,他也不认同,就开始反驳。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之间突然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聊到一本书,我特别喜欢书里那种独特的叙事方式,觉得作者用一种细腻又新颖的手法展现了生活的真实与美好。可柳老师却觉得这本书写得乱七八糟,毫无逻辑,文字晦涩难懂,根本不值得一读。我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从那之后,聊天的时候就好像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生怕再因为观点不同而产生争执。
“你说,这到底是谁变了呢?”我看着于明林,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眼神里满是迷茫,仿佛在这小小的客厅里迷失了方向。
于明林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人都是会变的吧,可能经历的事情不一样了,想法也就不一样了。也许你们都没变,只是生活把你们带到了不同的方向。”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像是在诉说一个大家都明白却又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听了,默默地点点头。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时间和生活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不同的痕迹,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人,渐渐疏远,就像两条曾经交汇的平行线,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又各自沿着不同的轨迹前行。
清晨,日光熹微,轻柔地洒落在街道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薄纱。我一般不太喜欢出门晨练,刚一抬腿迈出出租屋,就瞧见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老庞。他身着洗得微微泛白的运动服,步伐沉稳且矫健,手中还握着一把破旧却被摩挲得光滑的折扇,时不时悠然地扇上几下,即便清晨的微风中还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老庞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热情地打招呼:“早啊,小唐!”他的声音高亢而洪亮,全然不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发出的。
“庞老师,早!您这精神头,简直比年轻人还足呢!”我满脸笑意地回应道,随后自然而然地与他并肩慢跑起来。
“哈哈,我坚持锻炼都大半辈子咯,一天不跑,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不得劲。”老庞笑得爽朗,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里都透着蓬勃的精气神。
自那之后,每天早晨只要碰到老庞,我们总会热络地聊上几句。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交流的增多,我对他的了解也愈发深入。老庞是从赵光农场退休的职工。有一回,我们像往常一样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他突然神色一敛,目光变得深邃悠远,缓缓开口:“小唐,你知道啥是右派吗?”
我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在书上看到的相关内容,然后点了点头,略带迟疑地说道:“在书上看到过一些,不过只是一知半解,不太懂其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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