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去的不仅仅是朋友(1/2)
这个春节来临了,就在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就在这热闹非凡的时刻,四弟兴高采烈地紧跟着父亲出去串门了。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拎着一个大帆布兜子,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二百多个冻豆包。
这些豆包一个个小巧玲珑,表皮呈现出迷人的焦黄色,宛如一颗颗璀璨的特大号黄金珠子,令人垂涎欲滴。这是去送给黄艳玲家的礼物。而黄艳玲家也有豆包,但是跟我家的豆包比较起来,根本就算拿不出手。
她家的豆包看上去又暗又大,形状粗糙,毫无美感可言,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用“傻大黑粗”来描述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黄家奇就说了:“咱家豆包自己吃,久泰家的豆包用来待客吃,给好不错的人吃!”
春节前夕,我邀请黄艳玲来过年,她说她的家里有“讲究”,所以推辞没有来。这让我们家有些意外和失落。原来,我们家一直有着供奉家谱的传统习俗,而她觉得这样不太方便。而且,听说她的母亲也不是特别赞成,不想让她在过年期间往外面走。或许,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能多留女儿在娘家过个年,毕竟能团聚在一起的时光,多一年便是一年。
我家那套珍贵的家谱挂画,可真是令人肃然起敬。中间那幅主画高高悬挂起来,差不多能有四五尺,宽度也约莫三尺左右。
而在主画的两侧,则分别配有一幅长方形的配屏画,它们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庄重肃穆。再往外各有一副红色的对联。
“破四旧”的时候对联被奶奶烧了,剩下的大部分她东掖西藏,生怕被温世义给抄走。后来就没人再提这事了。其实温家也有家谱,我看见整个都是蓝色的,画的人物看着很瘆人。
再回头仔细看看我家家谱,在主画之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行行先祖们的名字,细细数来,大概已经传承了十几代之久啦。每当快要过年的时候,这幅神秘的挂画就会被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长长的木匣子里面请出来,然后稳稳当当地挂到东屋东边的墙壁上。这个举动在我们这儿还有个别称,要么叫做“供大纸”,要么就称为“供老祖宗”。
在家谱挂画的最顶端位置,并肩端坐着一对身着古装的老年夫妇。由于我们家家谱上第一代先祖的名字唤作唐世亲,所以当时年幼无知的我呀,还天真地认为,端坐在那里的正是唐世亲先祖他老人家的真实画像呢。
然后就是唐公好唐公德,再往下是唐起兰唐起成唐起维等等十来辈的祖先。通过对家谱寻找亲属的人虽然有但不多,做不到象刘备跟汉献帝那样被写进名着里去。
每年供奉老祖宗这件大事儿,都安排在了大年三十的下午时分。每到这个时候,家里最忙碌的人非母亲莫属。头天晚上,母亲就得提前把面粉发酵好备用。等到第二天早饭过后,她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动手,蒸制那些专门用来上供的大白馒头。
由于那馒头体积过于贪大,一次性要将其完全蒸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呢,得先精心地蒸出一个较小的馒头来作为基础,接着把这个已经蒸熟的小馒头,再用一层新鲜的生面将它紧紧包裹住,继续放入蒸锅里再蒸一番。经过这番独特的操作之后,最终出锅的馒头,竟然能够变得跟家中常用的二大碗一般大小!令人惊叹不已。
随后,这些大馒头被整齐地摆放在供奉老祖宗的案台上。案台的左右两边稳稳当当地各自摆放着一摞,每一摞都是整整五个,显得庄重而有序。而在案台的正中央,则依次陈列着五碗精美的供菜。其中一碗是猪肉,方正厚实,香气四溢;还有一碗是形状宛如猪肚般奇特的猪肚象,让人不禁好奇它的制作工艺;另外一碗是金黄酥脆、根根分明的炸粉条,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第四碗则是四条鲜美的鱼儿,它们静静地躺在碗里,仿佛随时准备跃入水中畅游一般。最后一碗纯素菜,鸡蛋饼盖白菜,也是一道景观。
不仅如此,还需要在这案台谱画前,精心地摆设上五双精致的筷子。就在那些供品之前,也就是案台的正前方位置,安放一尊古色古香的木制香炉。香炉的两侧分别矗立着一对小巧玲珑的蜡台,此刻,那两支火红的蜡烛正在蜡台上熊熊燃烧着,摇曳的烛光给整个场景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之感。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安排就绪之后,老叔小心翼翼地提起纸糊的灯笼,里面闪烁着微弱烛光。他迈着沉稳而庄重的步伐,朝着南沟的坟地走去,准备将神灵请回家里一同共度春节。
抵达祖坟所在地,老叔围绕着坟墓缓缓转动起来。他先向左转了整整三圈,接着又向右转了同样的次数。与此同时,他口中不停地呼唤着:“爷爷奶奶啊,爸爸呀回来过年啦!”声音在寂静的傍晚之前显得格外清晰和响亮。
完成这些仪式后,老叔不敢回头张望,深吸一口气便径直朝家里走去。一进屋,他立即恭敬地上香、斟酒、焚烧纸钱,并虔诚地磕头行礼。
磕头有着严格的长幼顺序规定。首先下跪的是父亲母亲,他们面容肃穆,动作规范;紧接着是老叔老婶,同样毕恭毕敬;随后便是哥哥嫂子,只见他们也是神色庄重,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传统礼节;轮到我的时候,心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依序跪下;再往后则是弟弟们依次效仿。然而在这里存在一个古老的规矩——尚未出嫁的姑娘是不能参与磕头的。
每次磕头时,我们都要轻声念叨:“给老祖宗磕头。给奶奶磕头。给爸爸磕头,给妈妈磕头。给老叔老婶磕头……”
如此这般重复多次,直到完成所有的磕头环节。等到这一连串的动作结束,只觉得脑袋昏沉,眼前金星直冒。稍稍喘息片刻,待气息平稳一些后,方可围坐在桌旁,开始享用丰盛的年夜饭。
吃饭的时候,东西屋分别摆放着一张桌子。平日里的饭菜,基本上看不出有什么差异。然而,一旦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情况可就截然不同啦!有老人的东屋里,那饭菜总是要比西屋来得更为丰盛一些。除此之外,大家都爱凑热闹嘛,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们这群孩子总会一窝蜂地涌向那东屋的饭桌旁。
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年夜饭。当时桌子上人满为患,我好不容易才在炕沿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由于太过拥挤,我连一口饭菜都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呢。就在我稍稍挪动一下屁股想给自己腾出点空间时,意外发生了——只觉得身体猛地向后仰去,然后“砰”的一声,我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啊!我试图挣扎着爬起身来,可无论怎样努力,身子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愣是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一旁的老叔见势不妙赶忙走了过来。只见他伸出一只大手,想要将我从地上拎起来。谁曾想到,他这一拎不仅没能成功扶起我,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再一次让我失去平衡,整个人直接朝着父亲停放在旁边的自行车撞了过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便彻底昏死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然不知晓。自然而然地,那一晚的年夜饭我是一口都没有吃到嘴。
这件事可把母亲给气坏了,她对老叔颇有怨言:“你说说你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咋就连个小孩子都扶不起来呢?真是的!”
这回刚过春节,我便前往黄艳玲家认亲串门儿。按照常理来说,登门拜访自然少不了带上一些礼品表示心意。当我踏入她家屋门时,正好听到她家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电影《刘三姐》的录音剪辑。那优美动听的旋律瞬间吸引住了我的耳朵,于是我二话不说,迅速拿起一支笔,一边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广播中的歌声,一边飞快地在纸上记录下那些动人的唱词。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成功地写下了大半部分的唱词。这下可把黄艳玲一家人惊得目瞪口呆!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连听清广播中的唱词都有些困难,又怎能想象得到,我竟然能够如此快速且准确地将其书写下来呢?其实我早就听过多少遍了,估计以前也是从哪里看到了唱词,加上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就算彻底记住了。但是究竟在哪里看到的呢?我也说不清楚,我说一听就能写下来,谁会相信呢?
在初中时期,有一次我去公社的供销社,正赶上父亲他们学习《毛主席语录》,许多人都为难记不住,有的人照着念还笨笨卡卡的。
休息的时候,尤会计走过来对我说:“学生啊,来来来,我考考你,你能背下几段?”
“我们学校的学生也学这个。”我说,“另外我自己也自学!”
她听了点点头,拿着书看着,让我从头开始。我就从第一页的第一段开始往下背:“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接下来,一段又一段,中间除了几段较长的以外,我一口气背下来半本书。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其实不止这些,还有“老三篇”,我也能倒背如流。
有那么些日子,全民开展“活学活用”运动。供销社也不例外。无论是经理还是营业员,每天都得背诵根据毛主席语录摘选的警句。
社员们来买货,营业员就要开口提问:“要斗私批修”?接下来顾客必须回答:“很斗私字一闪念”。如是,买卖交易才能进行,否则,通不过还要吓唬你说不卖给你。
有时遇见有文化的买主,营业员一时兴起,问了一段,接着再问几段,两个人就像《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与土匪对联络“黑话”。你来我往,直到一方败下阵来方能收场。永久供销社的夏才发,专门研究此道,成了整个安国供销社内部学习的榜样。
后来供销社又有新举措,每逢星期二的下午,必须关起大门,搞专业学习政治理论。熟读毛主席的着作。
黄艳玲跟着我来到自强家里继续过春节,这时候我家已经“撤供”了,家谱挂画早已收起来,我那个奶奶早就过世,她没有看见过。有了黄艳玲的存在,家里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大爷大娘过年好,我给您们拜个晚年吧!”
“这孩子,咋不来我家过年呢?大娘我都想你了,准备那么多好吃的还给你留着呢!”
“我妈说大年夜供祖先请神,怕我犯说道,就不让我来,每年过春节我身体都不好。”
“嗨呀,大娘这里啥说道没有,早晚你不得见家谱吗?”
“那行,再过春节我来这里过,好好陪大娘过个年。”
“那你就成媳妇了,该轮到你伺候我啦!”
“哈哈哈……
这时候弟弟妹妹们围上去了:“姐呀姐,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讲《老济癫》……”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暖,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怀着满心期待和些许紧张,我邀请了妹夫纪万林一同前往宝东。
此次出行,我的目的很明确——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了解到,那些关于黄艳玲过往的情况。于是,我俩毫不犹豫地直奔温勇刚家中而去。
温勇刚在县剧院上班,这都是托了他老爸的福,也借了马辰的光。这家伙的社交能力还是不一般,他听说过黄艳玲,认识她曾经的男朋友。见面后,他立刻领着我俩去酒馆喝酒。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趟果然没有白跑,我们取得了不小的收获。在路过体育场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了黄艳玲曾经的男朋友!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球桌上挥舞着球拍,与对手展开激烈的乒乓球对决。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无名怒火。尽管自己也曾经历过谈女朋友处对象,但对于这种莫名的情绪,一时间,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吃过饭喝过酒以后,纪万林前往了他哥哥家中,而我则决定独自一人展开行动,我去了黄奇医生那里。经过一番努力和探寻,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来黄艳玲曾经交往过的男友可不止一个!甚至可以说,早在学生时代,她便热衷于这种多角恋爱的游戏。
要知道,在那样一个相对保守的时代,如此行径无疑算得上是一种极为前卫、赶时髦的举动。更令人咋舌的是,传闻称她曾因与母亲赌气,竟然跟着其中一个男友私奔而去!至于这件事情究竟属于何种性质,目前尚无从知晓。
当我结束调查回到家中后,心情犹如一团乱麻般纠结缠绕,难以理清头绪。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内心的痛苦也愈发沉重起来。但面对家人时,我却始终守口如瓶,未曾吐露只言片语。
不久,父亲因工作关系前往宝东,这次母亲让他带上了老弟,他们便直奔黄艳玲家中而去,父亲把老弟安顿在那里,然后自己去办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俩竟然在那住下了,一住便是整整两个晚上。这亲属认得也未免过于急切了些吧?
然而对于此事,我倒并未表示出明确的反对意见。说句实在话,打从心底里讲,我着实不大乐意四处去别人家串门子。即便真要去,往往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突然想到了老谭和老徐,转眼挺长时间没见了,现在很想要去拜访他们,打算再从他们那里去看洪吉平师父,最后进一步接近洪小梅。
平日里,没啥特别的事儿要找人闲聊解闷儿,这屯子里,除了洪吉平师父外,我还挺想见见老谭的呢!他俩都是单身汉,我都分别写了文章介绍他们的故事,还跟黄艳玲交流过。
想当年,为了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就在那个时候,离咱们这儿不远的福安农场可是下了大功夫。
原本农场里的所有人员都统统清空,然后就近妥善地安排好了住处。这么做呢,就是为了腾出足够多的地方,好让那些充满朝气和活力的知识青年们能够顺利住进来。
咱们这个屯子呢,被分配到了来自五个农场的人员。其中,一队分到了足足三个名额,而五队则有两个。
再说说咱这一队的三个人吧,这里头可有两位曾经当过国民党俘虏兵的,一个叫老康,另一个唤作老赵头儿。剩下的那位呢,便是老谭啦。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般的人物,竟然给他们取了个特别统一的名号:“二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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