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莫蒂默的策略（1/1）

“你说什么?”古里丘不知打哪儿冲回了莫蒂默临时用民居改建的寝宫，他矮小、苍老的身躯仿佛刚刚从大海无情的怀抱中挣脱一般，襟袖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渗着水滴……每一根头发都紧紧抓握着一根杂草。此时所有人都缄默地坐在烛光下守着绝望的表情，想要得到哪怕一分的休憩……“你要到横越西瑞尔沙漠到云阙国去求取阳光织成的锦帐……你觉得这可能吗？而且还是战事刚刚开始，你就要弃我们于不顾……”古里丘还想说，但疲惫的身心无情地阻止了他，无力地他便瘫坐在了烛光摇曳的窗畔，冷冷的注视着莫蒂默……西嘉今天也意外地没有掺和进古里丘和莫蒂默的争吵中去，迎着旷野的风他朝远山望去……

太阳抓住了最后莅临的时机，黄昏时分将浓云一叠叠推搡至高空，稍显落寞和无奈的它占据了天边，静静注视着战场上万物凄凉、破败的低泣……血污的长剑虽然在手，双方的将士都已调转了马头准备回到自己的阵营去了……卿尘暗夜般的身影驭马踩踏着草地上无尽的死尸残骸，净语早就被护送回了金阙城，他又回首望了一眼自己缔造的这即将衰败下去的世界，仿佛格外满意似的猛一甩头，潇洒而归……

维加靠着岩石垒成的烟筒旁，面无表情地目送着金阙城的部队回归……从身后灌木丛里拽来一根树枝，西野枫想把如豆的烛光拨的更亮些……蓦然，莫蒂默就抬起了头面朝维加问道：“陛下，您绝对不会像某些个鼠目寸光的宵小那般来低估我的战略吧？”顷刻间等于把他和在座所有人的矛盾通通都甩给了维加，而维加此前、现在也并未分明过他的丝毫意图，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战胜者的背影下来否决谁、肯定谁？西野枫虽然年轻但也看透了莫蒂默这种事事都要往维加身上推无理无赖的行为，嗤之以鼻之际，他一甩手中的树枝，腾地站起身来质问他：“陛下事事与你商量，尊你为军中前辈，敬爱有佳，可是，你的想法和为这些想法铺设的前路，你有跟他说过一句半言了吗？”莫蒂默却似乎很喜欢西野枫这分直率和对维加忠诚无比的态度，就俯下身拍了拍他的右肩，他不拍则已，一拍又拍醒了西野枫对兰波的记忆，他极度厌恶地闪身一躲，朝他怒目而视。维加在屋顶上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住地埋怨道：“西野枫啊，西野枫装聋作哑你不会吗？这莫蒂默要是看出个半分一分的，你不是步步涉险、着着致命吗？”于是他飞身落在了莫蒂默的身边，环视了萦着数盏烛火的一群人朝他笑道：“西野枫就是个稚气未脱的毛头小子，城主千万莫与他计较。”维加还想往下说时，莫蒂默却一抬宽大的右手制止了他道：“陛下，你错了，我不是忌恨西野枫，而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样磊落的年轻人，不像某些只会背后使阴招的猥琐之徒。”古里丘情知是在说自己，一个是累的连抬眼的劲都没了，另一个既然他已经找到了维加这个绝好的挡箭牌，看他到底要怎么决断，如果还是无限制地牵连他的利益，他就要绝地反击了，但现在他宁愿冷眼旁观……莫蒂默又一挥手，西嘉马上识趣地命人点燃了客厅里的壁炉，大家就陆续地坐在了壁炉前喝起了今天第一杯暖和和的茶。莫蒂默单独给维加准备了一个更加舒适的扶手藤椅，将西野枫拉到他的近旁对他恳切地说道：“我希望陛下能够同意，让西野枫和我一起横越西瑞尔沙漠到云阙国去求取阳光锦帐。”这等于更进一步地逼迫维加，首先维加并不知晓他的决策；其次，维加身边统共也就西野枫一个人。抛去西野枫能不能胜任等客观因素，如此胶着的战事之下，他维加不成了光杆司令了吗？但维加不是西野枫，他平静地端起茶杯审视了一下西野枫单薄的身板，正巧遇他迫切的目光，心里不由地怒骂道：“这个呆萌的西野枫，什么都不懂，如此之险他却还竟以为是无尽的娱乐呢，哎！”莫蒂默还想进一步打动维加的心，可一旁的古里丘不怀好意地瞥了又瞥面前不作声的维加，还不时抬头看看幼稚而跃跃欲试的西野枫，心里那个冷笑啊……

“陛下，我去吗，既然莫蒂默城主有此打算一定是精心筹划过的。”西野枫突然像个小孩子一般跪坐在维加的身侧央求起他，他很明了冈底亚此前对维加的嘱托，因此无论如何维加是不会拒绝莫蒂默的，惟一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自己了，至于莫蒂默放着那么多禁卫军不用，而偏偏看中了自己，他觉得不需要过于思虑，也许他是真的看上了自己的忠诚和无畏，也说不定啊，反正自己这趟千辛万苦之旅就是为了探险，现在又有了更加令人神往的秘境之途，他为什么不去啊?

维加听西野枫如是说，当着这么多存心看热闹的人，也不便发泄，便轻轻地责备起了西野枫：“你还没让我听听城主的高见呢，怎么就吵着一同前往。”莫蒂默一听维加有了松动的口风，马上便有了王者的风范，只见他一把解下锦缎披风，浑身甲胄一阵嘁哩喀嚓地乱响，便随性地席地而坐，又不时伸手从壁炉里借点暖意，专注地看着维加道：“据我观察，卿尘的这批飞兽列惟惧阳光。”“为什么？”“因我亲眼所见，当战事白热化之际，它们已是纷纷体力透支之状，觅食之后全都避于枝杪休憩，但浓云因无人干涉，却已渐渐退去，这时偶有一个怪兽梳理了羽毛之后，在我斜上方的松枝上突然想要伸展一下巨大的右翼，可一缕穿云透雾的阳光恰于此时凝望着它的脊背，瞬间便有了似要燃烧起来的痕迹，于是它看也不看就迅速又冲进了战场之中……”“真的？”维加自己是真没亲眼见过，对于莫蒂默的话他虽愿信，但觉得还是机缘过于巧合了。

“陛下一定会揣摩臣下的心是否有恶意，但我自问扪心无愧，当时我已被卿尘手中的日月权杖击落在地，当他的马蹄即将取我性命时，无意间仰卧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