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沦陷与失去(1/2)
八月二二号那天,景澜生日,景明生送了她一样东西——景氏家族在美国的资产,一半转至她的名下。
景澜喜忧参半,喜得是她伪装了大半年,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忧的是她父亲为何突然这么做。
景宅上下突然蔓延起压抑的氛围,景家和沈家原本订在九月中旬的婚礼临时取消,家中贵重的物品和衣物被景明生命人带走,送往香港,张沂玲不想与丈夫分别,整天以泪洗面,沈家派来的人来的频繁,每天来到就与景明生关在房中商谈半小时。
景澜感到不安,但每次问起景明生都说并无大事,只是说让她和妈妈去香港玩几天,让她好好收拾东西。
九月十日,景家与沈家一半的女眷一同前往香港,沈星朗被景明生所托,让他好好照顾景澜。
这座景澜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列车的驶离下与她渐行渐远。
1931年9月18日的夜晚,日本关东军突然向沈阳发起袭击,中国军队毫无防备之下奋力抵抗,次日,沈阳被日军侵占,而后日军陆续侵占东北三省。
到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
五年后,香港。
“又要打仗了。”
一个人在楼道下倚着墙,拿着手中的报纸担忧道。
景澜正要上楼,停了下脚步,斜眼看到那人报纸的内容。
说的是七月七日那天,卢沟桥被日军袭击,几天后,国民党对日宣战。
她想起了还尚在沈阳的父亲。
烽烟四起,注定要有一场大战爆发。
景澜收回视线,上了楼,像以往那样来到熟悉的座位前。
不过以往服务她的工作人员换了个年轻的女生。
“佳明走了吗?你是新来的?”
“是的,景小姐,佳明哥几天前辞职了。”女生对她甜甜的笑了笑,“我接替了他的工作,他离职前已经把你的事都告知我了。”
“原来是这样。”景澜坐了下来,“怎么样?有来自慕尼黑的回信吗?”
说到这,女生有些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景小姐,你一个月前寄去德国的信在途中丢失了。”
“又是这样。”景澜靠在椅背,没什么强烈的情绪。自来到香港后,没了她父亲的看管,她终于可以给她外国情人写信了,虽然寄去海外的信可能要长达半年。可是在这五年中,寄去的信不是中途丢失就是无法送达,要么就是寄错到别的国家,在连续的挫败下她已经磨练出顽强的意志。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次次再来。她把他当成星火,只有这点星火在她心中不起眼的角落还在悄悄燃烧着炽热。
信送达到舒尔茨手中的机会渺茫,她在每天的夜里几欲直奔香港的渡口,前往她心心念念的德国去,但是她按捺住了,她还有妈妈要照顾。
张沂玲来到香港后身体状况愈发下降,也许是担忧景明生所致的,郁气在心,心脏病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景澜走不开,她必须寸步不离的守护她的母亲。
“不过,你有一封来自波兰的回信。”女生在抽屉取出一张信递给她,“是一个名叫奎琳的女士写的,想来你之前寄去波兰的信完好无损的寄到她手上。”
景澜欣喜的接过,连忙把信拆开,看着信上的内容,她终于在这六年沉闷的日月里露出由心的笑容。
她一语成谶,维克多去波兰探望奎琳后,没有回苏联,竟真的留在了波兰,前些年与她在一起了,还说克林曼自她走后,放弃了在慕尼黑的学业,跟着她的完美男友莱斯在柏林一起生活。
不过信上没有提舒尔茨,因为奎琳还不认识他。
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知道是收到了多年未见的外国旧友的来信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人而流泪。
女生递了张纸给她擦泪。
她说了句谢谢,擦了擦眼睛,就把信揣进包里,起身离开。
下了楼,景澜正准备去医院探望她的母亲,发现沈星朗站在车旁等着她,神色着急。见他这副神情,景澜不安了起来。
前不久,张沂玲突发心脏病送去抢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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