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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跨越30年的“孽债”!1997年奉贤县“6·2”池塘男尸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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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为仲为“逃”避难,找各地的插队同学,东住一段时间,西住一段时间,一时与季来英失去了联系。

季来英在戴为仲出走不久,回沪将此事告诉了家里,季母气得将女儿打了一顿。不久,季来英来到江苏建湖县江希乡姨母家,住了数月。恰巧姨母同厂有位杨姓会计,夫妇久婚不育,意欲领养。于是分娩前,季来英来到杨家,在当地卫生所生下了一个儿子,并签好“永不认领”的协议字据。

季来英的父亲还吩咐季的姐姐特地从上海赶到江苏乡下看望季。生儿后第五天,季来英重新回到姨母家。休养一段时间,季来英就离开姨母家,去找戴为仲。

季的姐姐出于关心孩子,曾写过一封信给杨家。谁能想到就是这封信演绎出了一部“人间悲剧”!

漫漫岁月,忠贞的季来英找了戴为仲十多次,都杳无音讯。后来又听说,戴为仲被安徽当地抓起来了,季来英痛哭了一夜。为此,贤惠的季来英回沪多次看望照顾戴母。一次,戴母不慎跌断骨头,季来英不但送戴母去医院治疗,还无微不至地精心照顾戴母,深得戴母欢心,逢人便夸:“儿媳人好,心地好!”

没多久,恶贯满盈的“矮连长”丁发财被判处死刑枪决了。

躲避在外的戴为仲得知这消息,拍手称快,他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上海,到季家找季来英,要将这大快人心的消息告诉“心爱的人”。

戴为仲急匆匆赶到季家弄堂口,只见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神秘兮兮地将戴拉到旁边说:“为仲哥,来英姐姐在江苏杨家生孩子后,乡下吵得不得了,被赶了出来。”

“到底为啥?”戴为仲急得心快要跳出来了。

“听讲,来英姐姐与江苏杨家的男人有关系,”小孩还天真地补充说,“侬不要讲出去。”

戴为仲听后,如冬天里从头到脚浇了盆冰水,浑身颤抖。他不假思索地扭头往回走,去看久别的母亲。母子重逢,母亲有说不完的话,重要话题就是夸奖“未来儿媳”如何如何有良心,会体贴人。戴为仲既感激又矛盾地敷衍母亲的问话,不愿将刚听说的事挑明。

挑拨这段“姻缘”的魔爪是谁?至今仍是一个谜。

在上海逗留一个多月,后返回安徽。他那个生产队已并到了林场,所以季来英几次找戴都未碰面。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1979年。

戴为仲按政策顶替母亲进厂返沪。

不久,季来英也顶替父亲回城。回沪后,季来英第一个念头是去找“心上人”戴为仲。傍晚,在闪烁着绿宝石似的星星下,在蕃瓜弄的小花园里,季来英以期待的目光瞅着戴为仲问:“咱们的事怎么办?”

戴惶乱地垂下眼帘说:“以后再说吧!”

“以后到啥时?”季焦虑地追问。

“等有了点积蓄,现在我们都一贫如洗呀。”

戴搞缓兵之计,不愿一下子摊牌,刺伤季。季来英无可奈何地走了。

又是一个傍晚,蕃瓜弄的小花园里。季来英与戴为仲在争论,一个情真意切,一个支支吾吾。戴为仲终于将真相和盘托出。季来英如万箭穿心,想不到十年真情竟换来如此负心,季气得一口唾沫喷到戴脸上,骂道:“你这畜牲,刚生过孩子会有这种事!”季来英泪流满面,扭头跑了,戴为仲像木雕泥塑坐在石凳上发呆。

从此,戴、季两人鸡犬不相往来。至1981年、1982年,戴、季先后组建了家庭,各自都有了子女,生活还算安宁。

时间流淌,到1994年夏天。季来英心灵的创伤已慢慢抚平,女儿惠惠也已经长大。

一天,季父上门来找女儿,父亲神秘地轻声说:“来英,你江苏的儿子找上门来了。”

“他在哪里?”

“现住在我家里,他要认你。”

“被惠惠爹晓得,怎么办?”

“他毕竟是你的骨肉,是要认的。让他暂住在我处,即使惠惠爹见到,我就说是乡下阿侄,这不就没事了吗?”

季来英觉得善良的父亲言之有理,也就乐意地点点头。后来就母子相认了。儿子名叫杨卫,已二十多岁,长得又高又大,季来英见了分外高兴。原来杨卫翻到了当年季来英姐姐写来的信,根据信上地址找到了外祖父。杨卫还缠着生母,要找生父。季来英与戴为仲已十多年不通音讯,孽债儿子的要求无疑又触动了她的隐痛。

在杨卫多次纠缠要认生父的情况下,季迫于无奈,只得找到戴为仲原邻居,打听戴的单位和电话。季与戴为仲电话联系上后,杨卫在生母、外祖父陪同下,来到生父的单位。

见面时,戴为仲激动得手足无措,急忙捋下自己手上的梅花牌进口手表,戴到儿子手上,并从衣袋里掏出仅有的200元钱塞给儿子,以表达二十多年来未尽到父亲责任的歉意。戴为仲对杨卫唯一的要求是不要上戴家,以免造成家庭破裂,杨点头答应了。

应杨卫要求,戴为仲托朋友,为其在沪上的一个烘漆厂找了一份工作,并瞒着妻子将杨卫领到戴母家住下。经交谈,知道杨卫已经有了妻儿,戴母为已经有了重孙更是喜出望外,视杨卫如“掌上明珠”。戴又与季来英一起为杨卫的住处添置了床、台子、电视机和摩托车。

按理说,生父母等如此厚爱关心杨卫,有吃有住有工作,杨卫应该知足了。可是,不久他便渐渐露出了本相。

电视机被其卖掉,摩托车也被其卖掉。在烘漆厂工作一个星期,杨就找戴说:“油漆味重,吃不消,不做了。”

戴迁就他,因刚好发奖金,就一下子送给杨卫2千元,说:“不做就不做吧,到奶奶家吃饭去。”

戴母高高兴兴地让孙子吃过中饭后,就搓麻将去了。下午4时,戴回母家,杨卫已不辞而别。家里的所有积蓄、值钱的东西,包括戴为仲夫妻俩的皮茄克等,被席卷一空。这一切都瞒着戴妻。可是天气转冷后,戴妻要来找冬衣,戴母只好编造“遭人偷窃”的谎言搪塞儿媳。戴母一气之下病倒,不久就脑溢血去世了。

但是,杨卫有了崭新的摩托车后,一不做生意,二不学好。杨卫妻戴芳向季来英诉说:杨卫有了摩托车后,经常带了小姑娘兜风,白相小姑娘,皮夹子里经常有小姑娘照片。原来杨卫不务正业,经常花天酒地,花钱哗哗像流水。尽管戴、季倾其所有积蓄,也难填杨卫的欲望。

不久,季来英丈夫查出得了癌症,戴为仲单位效益也在下降。两个家庭经济拮据起来,又各自瞒着对方,那个空洞已无法弥补。

1997年时,戴为仲曾与季来英商议,请季起草个协议,每年每月给杨卫贴补多少定个数字,到“公堂”(法院)裁决。由于他们怕声张出去,影响家庭,只好作罢。

去年9月,杨卫来沪对生父母说:乡下房子已非常破旧,不能住了,打算造房子,请爸爸、妈妈资助6万元。于是,戴为仲瞒着妻儿讲“出差”,季来英瞒着丈夫女儿讲单位搞“一日游”,与季的姐姐一起,由杨卫陪同,赶到江苏建湖县,商量建房大事。

到了乡下,杨卫家三间半宽敞明亮的朝南的大瓦房,家里微波炉、电冰箱、彩电一应俱全。三人连呼上当。尽管受骗,戴为仲还是拿出1千元献给8岁的孙子作为见面礼,并答应每月贴补2百元。

不知足的杨卫见一下子索要不到大额钱财,便露出了其凶狠面目,大声吼叫:“2百元怎能够用?”

“你也有两只手,要靠劳动挣钱!”戴为仲耐心规劝杨卫。

“20多年来,你们关心我多少?我杀了你这老东西!”说完杨卫就拿起杯子砸戴为仲。

季来英气愤地说:“是我生出了你,要杀你先杀我!”

这以后,杨卫开始了无休止地漫天要钱,使戴、季两家惶惶不可终日。

一天,季来英的女儿惠惠正在洗澡,突然尖叫:“妈妈!妈妈!”

“怎么了?怎么了?”季来英奔过去。

“窗外有黑影在张望。”惠惠说。

“妈妈!”角落里传出杨卫低微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季来英连忙赶出去,为的是不让患绝症的丈夫听到,丈夫的日子已不多了,不忍心使他带着遗憾走上黄泉路。

杨卫给季来英看了一张当地法院的传票,说:“我做生意亏本,房子被查封,给我2千元帮我打官司。”季来英设法给了他。

过了不久,杨卫又来了,说:“妈,我家中欠了人家钱,你能否给我5千元?”

“妈哪有那么多钱?”

“我与惠惠都是你生的,你要一样看待,惠惠读书的班级,乘车路线我都晓得,你不给钱,我就要惠惠好看!”说着他露出西装内的刀具。

季来英吓了一跳,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她向同事借了钱,为防他欺骗,就把钱从邮局寄回乡下。因杨说在上海还欠他人1千5百元,所以从邮局寄3千5百元到乡下杨家,1千5百元直接给了杨。季还恳切地说:“惠惠爸生绝症,单位和同事都在救济我,妈实在无钞票了。”

短短几年,季来英先后给了杨卫3万多元钱。这对季来英来说是多么不易,杨卫就是铁石心肠,理应有所触动,可是那个扭曲的灵魂竟然无动于衷。

一天,杨卫将生父母叫到一起,声称:“你们拿出5万元,我们从此了断。”

季来英眼眶转动着酸涩的泪水,苦苦诱导杨卫。但是杨卫一心索要巨款,哪里听得进。他吼着说:“不给5万元,我要公布我的身世,还要杀青青和惠惠。他们是你们生的,我也是你们生的,为啥不一样对待?”

“这样闹下去不但会毁了你生父母,也会毁了你自己。”戴为仲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苦苦劝说杨卫。

杨卫露了露衣裳袋里的刀,流气十足地威胁道:“不行,我知道你儿子在哪里读书,你老婆在哪里上班,他们乘哪条线路,你当心点!”

杨卫撂下自以为是杀手锏的一句话后,便吹着得意的口哨走了。

自此,戴、季两家笼罩在恐怖的阴影里。

杨卫知道生母已再也挤不出多大油水,就找准生父“怕张扬”的致命弱点,向戴为仲发起了“连续攻击”,自5月25日至31日,杨卫似幽灵一样天天徘徊在戴家附近。

至5月31日晚,杨卫竟幽灵似的直闯戴家,戴吓得面孔脱色,幸亏戴妻刚巧不在。戴劝杨赶紧离去,答应6月1日夜里到新新百货商店与他碰头。

连续不断的骚扰,使戴为仲如惊弓之鸟,精神防线濒临崩溃。

6月1日傍晚,马路上喧哗沸腾的人潮已退落,戴为仲惶惶然如约来到新新百货商店。杨卫坚持要戴拿出3万5千元造房子,1万5千元还债,付清后到公证处公证,断绝父子关系。晚上9时,杨卫声音越讲越响,戴尴尬地劝杨到车子上去谈。于是两人就坐进戴平时常开的“依维柯”上。

在车上杨毫不让步,步步紧逼。戴只得将车开到浦东舅老爷倪锋家不远处停下,准备捅开此事,好让舅老爷做做爱妻工作,再借点钱应付杨卫。

戴懦弱地对杨乞求:“这么晚了,人家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金的,少些行吗?”

“不行,今天你不把钞票拿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杨卫气急败坏地吼叫道。

戴悲愤万分,把车子放在空档里准备发动,结果被杨关掉,并拿出一根绳子向戴头颈套过来。不祥之兆袭击着戴为仲心头,戴左手挡开绳子,右手从车子前面拿起一把修车榔头,往日积压的怨气,如火山迸发一样,朝杨头面部打去,嘴里发疯似的喊道:“你要我命,我也要侬命!”

一下,二下,三下……杨沉重的身躯终于倒下不动了。

疯狂过后,戴为仲脑子里一片空白,毫无目标地开着“依维柯”车子在郊县的公路上疾驶。他先将杨卫的尸体拖到公路旁的小河里,再将杨卫身上的东西,以及带有血的马夹袋、报纸、毛巾等沿路抛掉……

至此,“6·2”池塘男尸案真相大白!一起跨越30年的“孽债”,使三个家庭笼罩在无法磨灭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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