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庐江咸颂含,充即庐江种(2/2)
“啊?是吗?咱们仨天天一起,怎么心眼儿都让你们俩长了?”王应挠了挠头说道。
三人换过了干净衣服,回到原处,看到王羲之还在那里发呆。
“羲之,走。”
“去哪?”
“茂弘伯父来了,他一定会考较咱们的功课,先去做一下准备。”
王允之过来勾住王羲之的肩膀,王悦在背后推着,硬是把王羲之又推回了书房。
“时间紧,任务重,我长话短说。阿应,你磨墨,允之,你给铺纸,羲之你仿着我们几个笔迹,把要紧的功课补一补。不要全对,我没有那个水平。”王悦迅速给三小只安排了任务。
“不对啊,悦哥,那你干什么呐?”王应一边磨着墨,一边发出了灵魂一问。
“我?我给你们听风啊?你们没发现,这间书房隔壁就是干先生的住处?”王悦用手指了指西面的那堵墙,然后他自己的耳朵很快就靠了上去。
“出去,都出去玩去,晚上再给你们讲鬼故事。”干宝暴躁的声音吼向门口。
“大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还不快过来见礼。”王含腰杆子硬了,也摆起了谱。
“王太守啊,我牌子上不是写了吗?王含太守和狗不得入内。我怕你脏了这屋子,脏了这纸。”干宝果然和华谭一样的耿直。
“岂有此……”
王含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王导挡了回去,
“凡是大才,都如野马,他们可不会畏惧权势。”
“嗯?这位说话还有点意思,请坐,你看我这地方乱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干宝听到此话,收起笔来,离开书案,扒拉开一小块地方,请王导入座。
“无妨,无妨,我也是碰巧路过,听说这里有一位才子,就想来看看,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见笑了。”
干宝上下打量着王导,眉宇间和王含那个狗东西有几分相似,却看着一点也不讨厌。而且一贯骄横的王含好像也很听话的垂手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很显然,这是一位能让庐江太守都惧怕的大人物。
王导见对方如此打量自己,倒也不意外,拉着对方的手,在身旁坐下,和他唠起了家常。
“我听说令升贤弟,志在修史,这可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喜欢干的事情。”
“你看着也没有比我大几岁,怎么一副老先生的口吻,我看你有些见识,才请你小坐,莫非是以为我怕了你们王家的权势?”
“放……”王含就要上前来动手,王导扭身送了对方一个眼神。
“你去把处仲喊来。这样的大才,怎么能在这种牛棚一样的地方居住哪?”
看着王含屁都没敢放一个,还敢喊大将军王敦过来,那么就是再傻一点,也知道身边的这位,就是整个江南的实际掌控人王导。
“即便是你,又怎么样?你也来包庇王含吗?他在庐江犯得那些事情,我就是再写这么一屋子,也写不尽。”
干宝鲠着脖子,不去看对方。
“谁说的?”王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庐江的百姓都纷纷称颂王含,说他是难得的太守。”
“是这样吗?”王导问向干宝。
“不是的,我去庐江看过,那里的百姓提到王含就咬牙切齿,我手里就有十几家的诉状,只怕大人手里的更多。”干宝一咬牙,决定硬上。
“你猜出我是谁了?”王导看了一眼干宝。
“这并不难猜,能让大将军坐下来讲理的,天下怕是没有几个。”
“看样子,你是非要状告我这个堂兄不可了?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谁的手下做官?”
“那又如何?难道君子还怕这些不成?”
“你若要是诬告,那个罪责可轻不了。”
“我与太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义愤填膺而已。何来诬告一说。”
“令升贤弟,消消气,我知道你这人,和华先生一样,都是刚直不阿,眼睛里不揉沙子,但你有没有想过,是别有用心的人,让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相哪?”王敦说道。
“别有用心?谁别有用心?”
“令升贤弟,你是个耿直之人,但这官场是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你想一想,我在江州这么长时间,都是听到庐江人人称颂”
“充就是庐江人,听到的却不一样哪?”何充在旁边说了一句。
“哦?次道,你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哦?这可不是家里人随便说说,将来可是要对簿公堂的。”
王敦像是在何充,但实际上是说给王导听得。
“亮也有所耳闻,处弘兄做得确实是过了头。不罚,不足以平民愤。”庾亮首先站了出来。
“元规,怎么你也要站到南边去?忘了我们两家世代之交?”
“处仲兄,此事无关南北。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哪个时候?”
“平阳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有听说。这和我兄长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你可能还没有听说,处弘兄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荥阳,传到了荀藩的耳朵里,他本来打算渡江的,但……”
庾亮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东边那堵墙,示意众人隔墙有耳。
王敦知道这是庾亮给自己留得一个面子,这几个小崽子都是庾亮的学生,他当然知道这隔壁就是那几个小崽子的书房,即便是隔墙有耳,也不必如此。
这庾亮是借此告诉他,他对王含的纵容已经上升到了琅琊王无法继承大统的高度了。
现在天下都在争荀藩,连幽州的王浚都不甘寂寞的封了荀藩一堆的身份,长安的使者更是道路相闻。
王敦转身,一大脚把兄长王含踹翻在地,“滚回琅琊去,为祖宗守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