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苏醒（1/2）

顾时向着血族之花的心脏伸出手去，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挡，他突破了那层包裹着内核的薄膜，冰寒的水晶碎屑流过他的手背，他的指尖轻易地触碰到了那顶蓝水晶冠冕。

刹那间，蕴藏在冠冕内的思想与情绪如汹涌潮洪般不止地向顾时奔来。

痛苦，恐惧，懊悔，这些由奥黛丽·霍尔陨落前所产生的情绪全都凝集在了水晶冠冕之中，其中占据得最深刻，最郁沉的情绪是……悲伤。

同时，那些零碎的，几乎是以瘟疫式传播的记忆片段，也随着情绪的涌来，一同被顾时所接纳。

这些记忆若是就此泄露出去，不消多时便会进入普通人的精神，再由此进入整片潜意识海洋集群，形成极为恐怖的大面积传播。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正面接受了这股心灵冲击，那么他仅仅是触碰到冠冕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就会被瞬间侵蚀，当场发疯。

但除了诡秘三途径外，顾时最熟悉的便是『空想家』的力量，于是他借用着过去从亚当那里学来的技巧，将那些心灵冲击的洪流抵消转化，拨开了浪潮，窥探到了那深埋在沙滩下的珍宝，看到了一段段的画面宛如幻灯片般在他眼前闪过。

仿佛瀑布那样从高天倾泻而下的灰雾，四起硝烟的贝克兰德城区，利用非凡力量对皇后区的贵族富翁进行大规模屠杀的灰袍人。

“正义”奥黛丽快步跑过街区，几乎用尽所能地去使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无辜的民众。

可结果总是异常残酷的。上一秒她才用『安抚』治愈好的精神崩溃的人，下一秒就被变成了秘偶。转身前才好不容易通过『心理暗示』让大家鼓起勇气一起逃亡，转身后他们就齐齐被人所寄生。

记忆挣扎着闪过，视角顷刻一转，那属于心灵巨龙的庞大身影便骤然出现在了城市，用双翼刺破天空，却无法驱散如樊笼般迎面罩下的灰雾。

心灵巨龙现身的景象是如此的震撼，顾时现在接受到的记忆虽是“正义”奥黛丽的第一视角，看不到化龙的全貌，但是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那副场景。

残留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如走马观花，但那片灰雾却始终如一，如此连贯地展现在记忆中。

灰雾之上，那来自灵界的伟大投影隐隐出现在了画面所示的视角里，顾时看到了那近似人形的黑影，却是见到祂在不断地扭曲，变幻，无法维持一个稳定的形态。

而后，一道夹杂着痛苦与怨恨的声音，仿佛是从灵界中发出，传遍了整个灵界直达到了“正义”奥黛丽的灵体。

那声音至今还环绕在她的记忆里，与那份悲伤一道涌向顾时。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祂如此悲哀，如此遗憾地对奥黛丽说道。

“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

“正义”奥黛丽仅存的记忆停留在她陨落前的最后一刻，而当时她所面对的场景，也通过这跨越时间的传递交到了顾时手中。

深沉的灰雾毫无保留地覆盖住了巨龙的身躯，但真正杀死她的并不是其中的污染与疯狂，而是那暗藏在雾气中的，如锈蚀纹路般的黑色气息。

那气息，代表的是最彻底的终结，是一切生命都将迎来的终点。

是『死亡』……！

本应该在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身上的『死神』的唯一性落入了愚者手中……！

承受着来自冠冕的心灵冲击的顾时没有再等待，他随手就欺诈掉了那些用于自我防护的意识洪流，接着毫不费力地便将“正义”的冠冕从血族之花的心脏中取了出来。

“正义冠冕”一离开包裹着心脏的那层薄膜，就停止了继续向外释放心灵冲击，安静得和一个普通的饰品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周围环绕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好似无数细小的，飘浮着的星光碎屑。

顾时将其端在手里，却是无法在第一时间看出它的作用来。

可见，这顶冠冕并不是一个“封印物”。

那可就有些奇怪了呢……

不过顾时也不准备现在就将“正义冠冕”研究明白，说到底这是塔罗会成员“正义”奥黛丽的遗物，最有资格决定它的去向的人自然是塔罗会。何况，让塔罗会的人先帮忙试水，倒还能帮他提前排排雷呢。

于是他将“正义冠冕”收入了单片眼镜当中，双手再次一空，相互一掸，这便轻松了下来。

取走了冠冕后，为顾时打开“胸腔”的血族之花也就不再维持着那副开启的样貌。它的枝叶藤茎再度开始交错，连同那些用脊骨异变而来的主茎，重新卷曲成了最开始的，像是受难者的那种姿态。

长着埃姆林脸庞的那朵花也重新转到了前方，直面着顾时。

顾时沉默地看了看埃姆林的模样，感受了一下血族之花内依旧存在的旺盛生命力，他便低垂着头，向隐于暗中的堕落母神问道。

“埃姆林的希望已经达成了，你还准备接着使用他的身体吗？”

那片绯红烟尘又一次聚集，只不过这次，它们并没有拟合出“声带”的样子，只是在空气中振动起来，模仿着声波最质朴的形式，对顾时发出着声音。

“我要为自己寻求出路……”

“诡秘已不可拯救……你总会明白的……”

顾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也不打算阻止堕落母神继续使用埃姆林的躯体。

根本上，这本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而且他也没有那个义务去冒着得罪堕落母神的风险——虽说已经得罪过了一次——去为塔罗会解救他们的成员，他只不过是来取走东西罢了。

而且就算他把埃姆林带走了，他的这副姿态也失去了恢复的可能，还不如就让他如此安静地沉眠下去好。

想着，顾时便准备向佛尔思手里的时之虫发信号，让后者再次卡时间打开传送门，好让自己能够离开地下室。

然而，就在他想要发出信号的那一瞬间，他的灵性预警一下子轰然炸开，以至于顾时的身体都在那一刻僵直了几分。

“这是……！”

位居于贝克兰德各地的时之虫纷纷发来信号，连同他自己也感受到了，那来自非凡途径最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压迫力。

毫无疑问，这是沉眠中的愚者将要苏醒的征兆。

或者说，祂已经在醒来的过程中了！

“愚者要苏醒了？怎么会！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虽然佛尔思提醒过顾时，说愚者目前处于不稳定的短暂沉睡期，但是要知道，愚者即使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这一个过程也是不可能如此迅速的。

与其说这是正在苏醒，倒不如说……这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了过来！

就在此时，顾时也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堕落母神第二次和他对话时没有用地下室内的力量再度凝聚出拟真声带。

因为祂在贝克兰德的力量有一部分拿去做别的事情了。

别的什么事情呢？

“是你把愚者弄醒的？”

顾时严肃地捏住了单片眼镜，向着前方的堕落母神质问道。

“只是为了警告你……”

堕落母神的语气依旧断续黏连，平淡且毫无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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