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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不行?不行也得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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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二皇子和三皇子一下子从几乎只是宫中的符号,一跃进入了天下人的注意之中。

除去外界传闻已经成了傻子、被分封到肃州且已经成亲的肃王不提,皇帝让二皇子和三皇子一同进入六部历练,已经代表了皇位会从这两个儿子之中选取。

二皇子在年纪上、经历上无疑都是最合适的,但二皇子身后的方党让人细思恐极,皇帝也对二皇子身后的这股势力忌惮颇深,会不会最终上位,还得看二皇子能不能做到和当年的先帝一般,能够大义灭亲,以国家为优先。

三皇子算是一匹杀出来的黑马。

在三皇子未听政前,人们对于这位皇子的印象就是“冷宫里生,冷宫里长,被奶娘养大,耽于妇人之手,九岁才开蒙,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小跟班”这样的符号,寻常官宦人家的孩子都是三四岁上就开了蒙,一个九岁才有国子监博士启蒙的皇子,再有能力也积累不够。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可这并不代表三皇子就不受其他大臣的重视。

一个皇子能不能登上储君的位置,有时候并不看他的才干,而是看他是不是符合各方的利益。

对于很多大臣来说,刘祁一生下来就已经盖上了“方党”的章,无论是与不是。这就和老大刘恒一出生就差点被王宰逼迫着立为储君一般,是每个后戚家族想要常保权势不得不行的一步。

但刘凌不同,刘凌没有母族(其母是外国人),除一个侍读戴良外,没有亲近的势力,他年纪尚幼,和他的君臣情义还可以慢慢培养,虽然说也许才干不及刘祁,可对于很多想要有所作为的大臣们来说,君王的才干越不优秀,就越容易吸纳他们的意见,也越容易出头。

否则像是现在这位陛下刘未似的,没人能欺瞒的了他,什么事都需要他同意了才能做,一不留神还要掉脑袋,这并不是大臣们希望的相处模式。

但凡“士”,都希望是被人所倚仗,所提出的谏言都会被认真听取和采纳,能够掌控住朝廷的大局的。一旦成为了皇帝的“老师”,有时候比权臣更加受到重视,也更容易青史留名。

所以在外界对两个皇子的期待之中,三皇子刘凌反倒有些微妙的更加受到各方的注意和迎奉,只是这种微妙非常的小心,没有人感大张旗鼓、旗帜鲜明的去支持他。

而对于很多怀念高祖德政的贵族勋臣来说,刘凌那张和高祖仿佛无二的脸,有时候也有一种很玄妙的作用。

当他用那张脸向你请教时,你若有一点敷衍,就总会油然生出一种负罪感,晚上做梦都能梦到高祖满脸怒容的训斥于人。

是人都有些对鬼神有敬畏之心,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大臣们互相一讨论,心里也隐隐有些害怕,对刘凌更不敢怠慢。

这种变化来自于内心,而且羞于出口,可却客观存在,无法规避。

更何况,刘凌有一种先天上的优势,那就是他更符合世人对于“帝王”在形象上和性格上的要求。

在历代的典籍中,说到帝王长相,不外都会有这样一些描述:要么是“日角龙颜”,要么是“天日之表,龙凤之姿”;要么“龙行虎步,龙睛凤目”,要么就奇骨贯顶,河目海口等等。

最后大抵都有一句“雄姿杰貌”做个笼统的概括。

总之,帝王之相貌,在于突出两个字:一个“奇”字,一个“雄”字。

刘未的长相和身高无疑是不合格的,但架不住上一代就剩他了,况且他性格坚毅,气质凌厉,倒也符合“雄”的标准。

但这一代,大皇子太过儒雅,二皇子太过清秀,这些都是属于贤王良相的形象,不是皇帝的。

刘凌长得像高祖,高祖是已经为帝的人,面相自然是贵不可言,刘凌比高祖的长相更奇,他有一双比高祖更神光异彩的眼睛,和比高祖更加挺直的鼻梁。这从《东皇太一图》里就能看的出来。

刘凌的眼睛漂亮,约莫是和来自西域的母亲有关,而鼻梁高挺,这是高祖之母萧氏一族的特征,萧家当年又被称为“凤族”,所以刘凌其实兼具了“龙凤之姿”。

加上他从小学武,气质和身材都不似两位兄长那般文弱,年纪越长,身材越发颀长,而且猿臂蜂腰,体态极为潇洒。

虽说他自己门清那是学武的结果,可满京城的文臣武将谁也不知道他学过武,还以为他天生就是这幅骨架,更是心中生奇。

从古时候起,人们就非常讲究和相信这方面的东西,很多自诩为“名士”的高门大族或学问不错的大臣,私下里连选婿和选门生都是要看面相的。

当年老三是留在深宫无人知,一旦开始在内城里行走,有些人看到了他的长相和外表,不免就议论纷纷,再加上陆博士等大儒们的推波助澜,刘凌面相“贵不可言”的传闻就被传播开了。

陆博士虽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但他结交甚广,国子监中许多精通相书和易学的大儒名士都是他的朋友,而在城中,王七这样的富商又结交三教九流,加之经常高朋满座,在清流闲谈之间,在觥筹交错之际,一个负责在上层从玄学上宣扬,一个在市井集市中以童谣和“秘闻”的方式传的玄之又玄的,虽说都不是在明面上宣扬,但有心之人听到了,还是会记住三皇子的名字和长相,先有了个潜意识“不凡”的记号。

这便是“广而告之”的作用。

这些方方面面的优势汇集起来,立刻让刘凌有了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无形的力量是无声的,是不能言传的,却又直指人心。

所以,就连方孝庭和其他人都没有想到,明明两相比较之下怎么样都是刘祁的人品才干更出色的,却似乎让刘凌占了上风。

方孝庭向刘祁说出那一番话,并非是为了威胁刘祁,或是逼迫刘祁早早下定决心,而是刘凌所带来的压力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让这位老谋深算之人都没有料想到一个冷宫里从未被当做一回事的皇子,还能带来这么大的变数。

所谓“相由心生”,在很快意识到刘凌有些不同寻常之后,方孝庭怀疑刘凌是皇帝潜藏的一步暗棋,又或者身后有“高人”相助,立刻派出重重人手去探查,可除了查到陆博士这重关系,其余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也不怪他查不出来,又有谁能知道刘凌的关系网都在那废弃的冷宫里,在那重重封锁的禁地之中?

“父亲,怎么办?现在外面传的可玄乎了。”方孝庭之子方顺德满脸不以为然,“说他是高祖托世的都有了!真是莫名其妙,高祖要托世,也不会往冷宫里投胎啊!”

方孝庭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后,幽幽说道:“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谁登上那个位置,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了。除非真是高祖托世,否则这一团乱麻的局面,连我们自己都意料不到,更何况那位子上的人?”

方顺德面容一肃,低下头来仔细听着父亲的教诲。

“你弟弟做的很好,现在东南已经乱了。发了兵之后,陛下很快就会发现兵部多年来的不作为和贪腐情况比吏部更甚。”

方孝庭冷笑:“他生性多疑,从前对兵部有多信任,现在就会对兵部有多猜忌。这猜忌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可能止得住,你等着,有刘凌难熬的时候。”

方顺德默然了一会儿,才带着一丝好奇地问道:“今年宜君回来过年吗?”

方宜君,是他亲弟的名字,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相差十岁,从小亲近。

由于他父亲所谋甚大,所以他娘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他上面没有亲母也没有继母,家中也没有庶子,只有几个庶妹,早就已经各自嫁人。这个兄弟,便是除了他父亲外和他最亲近的亲人。

方宜君年轻时游手好闲,不爱读书,有纨绔之气,父亲在外面都宣称自己不喜欢这个儿子,一到成年就给他赶出家门,时人还以为是气话,结果到了方宜君成年后,父亲果真既不给他谋官职,也不给他分家产,后来他结交狐朋狗友,斗鸡走狗,花钱如流水一般,顿时成了京中一段笑谈。

但没人知道,等他弟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之后,这位“浪荡子”便开始借助吏部的人脉关系操起了经商的营生,并敏锐的发现了商人和商道在国家局势上的作用,于是和父亲一起,慢慢布开了今日的局面。

若说父亲是在“朝野”间布局的圣手,那方宜君就是天生长袖善舞、一点点掌握庙堂之外力量的天才。

人人都知道他方顺德是父亲的左右手,是方孝庭的长子,他的女儿在宫中任淑妃,他的外孙是这个国家的皇子,所有人都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似乎忘了他还有个一样出身贵重,“不务正业”的弟弟。

父亲所谋之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并由衷的从内心里为之狂热,没有人不想那个位置,更何况他的父亲已经年近古稀之年了!

可随着布局一点点被真的实现,且朝着他们既定的目标越来越近,方顺德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不安。

皇帝立皇储,尚且不看嫡长,父亲这般虎狼之心的人,真会因为他是长子,便将他日所谋之位传给他?

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不是刘祁那般给点期待就忘了身份的单纯之人,他如今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家中又不是什么公侯之家,想要再进一步难上加难,而他的弟弟,却正值壮年。

多年来,方宜君在外积攒了庞大又根深蒂固的人脉,而他留在京中,以父亲马首是瞻,虽说也是身份显赫,一呼百应,但有几个人是看在他的面子,而不是“方孝庭之子”、“国舅老爷”这样的身份上?

不过,他们方家人最擅长的就是“忍”,他心中虽然不甘也不安,但依旧忍了下来,一点点蚕食着父亲手中的人脉和权力,如此一来,他日即使他继承不了父亲的家业和所图,至少还有自保后一拼之力。

只是听到“弟弟”云云,心中总还是有些不悦罢了。

听方顺德提到方宜君,方孝庭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些高兴之意,捻着胡须连连点头:“他在外奔走辛劳,已经有好几年没回京了,如今形势已经这样,不需要他在外继续冒险,眼见着已经年底,最多再过一个月,到了腊月,他应该就会回京过年。”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和你兄弟多年没有相聚,应当好好相处,切莫生疏了兄弟的感情。我已经吩咐你媳妇将南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等他们一家回了京,就住在南边。”

南边是父亲当年未成家住的院子,后来他娶了妻,又升了官,祖父做主让他住进了主院继承家业,南边就空了出来,后来当做父母闲暇时小住的地方。

方顺德自己如今住在东院,西院是他子女们住的地方,虽然知道府中也只有南院可以收拾出来给弟弟一家住,但是听到父亲将昔年所住的地方给了弟弟,心中的纠结更紧了一点。

方孝庭却没注意到儿子这点变化,接着感慨道:“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一点差错都不能出。这次老二回府,我准备让他一点点把家中和公中的财产都转移出去,你也选一个儿子和孙子送出去,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方顺德闻言一惊。

“这么快?不是说再等几年吗?现在这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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