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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再次见秦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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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听到秦王政现在在新安里的消息,稚唯起初被吓了一跳,但惊讶归惊讶,却还没到令她大惊失色的地步。

嗯……不管怎么想,她都不觉得自己有能耐让秦王政特意亲自来见,或者说,以这位君主的法家行事作风,即便是李斯都未必有这种待遇,得是王翦老将军那样的功勋老臣才有可能。

恐怕秦王政这次是有什么别的事要做,召见她只是捎带的小事。

即便如此,如果是寻常秦吏的话,这会儿大概会觉得诚惶诚恐。

但对稚唯而言,此时的心情就像听到“顶级大Boss不打招呼就跑到自己家里,自己毫无准备还不能拒绝”的消息一样,第一时间的郁闷、憋屈大大超过紧张,等放平心态后,她甚至还有心情和系统开玩笑。

[你看,解决田地所有权的契机这不就来了?]

如果一个以法治国的中央集权国家还能有什么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让稚唯破例拥有自己的土地,那就势必只有君王才有权利了。

秦王政都可以从蒙毅手中赦免赵高死罪还让赵高官复原职,那只要她有正当理由,看在她持续不断为大秦创造惊喜的份儿上,没道理不答应给她分地吧?

当然,这只是举个例子,她绝对没有要拿自己和赵高放在一起比较的意思。

如果秦王政不同意或者反对的朝臣太多,她可以提前把制糖法拿出来露一手,巨大的财富放在这些人眼前,不信他们不心动……

稚唯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将应对办法一二三都提前想好,还一心两用引导着芄兰等人的聊天,在闲谈间收集情报。

前方战事顺利,秦王政心情舒畅,连带之前因赵国旧贵族在咸阳搞事而产生的郁气都消散不少。

但国事顺利,家事不顺。

秦王政勤于政事,分给后宫的时间少之又少,私情更是淡漠,各位美人夫人平时里闲得无聊,又不能随意出宫,只能互相结伴玩耍。

芄兰和茹藘两位公主有年龄性别的优势,常跟着各自母亲在后宫走动,知道不少八卦和内情,此时就在悄咪咪和稚唯咬耳朵。

比如,赵氏美人性子着实柔弱,最初先是为自己诞下死婴之事吓得要自戕,结果被楚夫人救下后,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都快小半年了,还赖在楚夫人宫里住着不走,生怕哪一日秦王政想起她来要她“病亡”谢罪。

秦王政确实因此事不悦,可说到底还是看赵国不顺眼,而赵美人不过是赵王送来的“礼物”之一,他还不屑于跟这样的女子计较。

赵美人是死是活秦王政不在意,但楚夫人掺和在这件事里,还是在扶苏追查赵氏旧贵族的节骨眼上,倒让秦王政着实无奈又头疼。

然后、然后她们长兄就惨啦!

芄兰小声吐槽道:“听阿嫂进宫时说,扶苏兄长好几个月都宿在书房,夜里灯火长亮。”

“不过阿父对夫人还是挺好的。”茹藘似是随口一

句,没再多说什么。

稚唯听懂了。

秦王政对楚夫人本身没意见,但楚国宗室女的身份就是楚夫人的“原罪”,秦国朝堂上的楚系力量盘根错节,哪怕随着楚国灭亡有所消减,秦王政仍是没有打消警惕心。

而事实也是如此。

哪怕秦王不立王后,后宫但凡有事不还是自发去找楚夫人做主吗?就好像诸位公子公主信服公子扶苏一般。

但长公子母子有刻意去拉拢关系吗?也没有。

就是“没有”秦王政才会警惕。

稚唯回想过去跟几位成年公子浅浅的数面之缘,看起来都不是酒囊饭袋货色。

秦国马上要统一天下,要说公子高等人不想当继承人那是不可能的,如今诸位公子敬爱长兄,没有在明面上争权夺利,除了公子扶苏自身能力和人格过硬,无非是忌惮楚系力量,顾及秦王政的看法。

站在秦王政的角度上,结合他、他父亲、祖父的掌权经历,楚系的存在是好是坏,要看时局发展和君主如何使用。

在公子扶苏没有与他发生原则性冲突的前提下,秦王政不会废掉自己的长子,但如果扶苏无法掌握楚系力量反被掣肘,那秦王政会果断采取措施。

是要儿子还是要大秦,这对秦王政根本不是选择题。

从某种程度上讲,现在楚系的存亡皆在公子扶苏身上。

稚唯倒是挺佩服楚夫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随自己心意行动,而不因为谨慎小心就固步自守,想救人就救人,不管这会不会让秦王政和扶苏为难,颇有种“丈夫?反正不能弄死我;儿子?这点事都不能解决的话还能要他干嘛”的美丽心态。

有底气,拒绝内耗。

挺好。

至于为什么茹藘和芄兰会对她这个不相干的人说起王室八卦……

谁让她明面上也是楚女呢?

而且不管蒙恬和扶苏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咸阳诸多势力中,她确实与长公子一脉牵扯最深。

扫了眼两位小公主,稚唯饶有兴致挑挑眉。

王室子女即便年龄再小,耳濡墨染下又有哪个是真的天真单纯的呢?

别看煕荣和舜华假装四处张望,欣赏风景,实际上也是在偷听她们的对话。

在场大概只有趴在侍从背上还在昏迷状态的胡亥是真的错过了八卦。

稚唯尚且不清楚茹藘和芄兰向她透露此事,是将她当做公子扶苏阵营的人,所以以此卖好;还是提醒她楚系之事过于复杂,希望她不要太过牵扯其中。

这“提醒”又是纯粹善意的,还是为了替别的势力拉拢她……

但这好意稚唯记下了。

只是她面上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仿佛就是单纯听了个八卦。

而聊过此事后,几人不约而同得开始说起别的。

“去长阳宫?”稚唯听闻秦王政他们此行的目的,好奇地问,“怎么突然要去行宫?”

舜华兴奋道:“当然是

为了春蒐啊!”

稚唯恍然。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这是《左传》中有关于君王狩猎的描述,之所以叫法不一样,是因为四季狩猎的目的和形式不同。

春季万物初萌,为了保护生态自然,人们只能猎取未怀孕的兽类;夏季猎杀野兽则是为了保护庄稼;秋季,牲畜野兽就肥壮起来,可以宰杀;冬季天气寒冷,食物匮乏,这时候狩猎是为了更多获取资源。

四季狩猎的统一要求都是在农闲的时候进行,不能影响农业生产活动。

帝王的离宫行宫太多了,稚唯对长杨宫完全没印象,听舜华所说,此宫于秦昭王时修建,位于秦岭以北,地形复杂,非常适合狩猎游玩。

秦人尚武,看舜华和熙荣谈及长杨宫熟稔的样子,估计是没少跟着去。

茹藘主动道:“如果阿父同意的话,夏阿姊或许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

稚唯干笑两声。

她对狩猎没有兴趣,这时候的出行也不舒服,比起坐马车,她还是更愿意待在家里。

不过,要是有人保护的话,能去秦岭转一转倒也不错,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好东西,系统的[药植地图]已经很久没有发挥作用了。

这事稚唯做不了主,她岔开话题,趁着还没到章家,快速思索当下的形势。

她不想踏入“秦二世”政局的浑水,过去跟蒙恬扶苏走得近,也并非是她主动,碍于她根基浅薄的缘故,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借助外力,那么关系较为接近的王、蒙、扶苏就是她下意识的第一选择。

可这不代表她要把自己绑死在公子扶苏的船上共沉沦。

之前稚唯有意回避这个问题,觉得“长公子为人不错”就得过且过,然而眼下茹藘这等稚龄公主都把隐患送到她跟前了,她再视而不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换句话说,她的时空任务对象明明是秦始皇,如果一定要挑选一个势力寻求庇佑,那她为何非要舍大取小?

达成“让秦始皇寿终正寝”的目标,不代表她一定要真正等到秦始皇寿终正寝才能离开,那秦二世是谁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到时候始皇自然会选出对这个国家而言最合适的公子,何必她一个外行人指手画脚。

如果现在秦王政“看不上”她,那她就努力让对方看上呗。

〈100〉

抱着这样的想法,稚唯一改淡定的心态,打起精神准备好好表现。

她如今能见到秦王政的机会不多,那就只能争取每一次都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

“夏稚唯?”

久违的连名带姓称呼让稚唯一下子抬头,迎面就对上中年男子令人不舒服的眼神。

说不好是审视还是轻慢,总归是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稚唯仔细打量男子的穿着与面容,再结合他候在正厅外的行为,立马就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赵高啊。

稚唯略有些疑惑,据说赵高似乎是很记仇小心眼,但她

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不过这明晃晃的敌意稚唯是感觉到了,当下什么也没回答,只往旁边避了两步。

咱就是说,几位公子公主的存在感总不能比她还低吧?

不先向公子公主问好,先质问她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赵高脑子坏了?

没等稚唯狐疑是不是她认错了,其实这不是赵高,从正厅里又走出一男子,虽头上戴的是獬豸冠,然虎步威行,颇有武风,加上与蒙恬相似的容貌……

蒙毅?

稚唯隐晦地瞄了眼赵高。

哦,原来不是脑子坏了,是心情不好啊。

赵高确实心情很差,王上处理政务,蒙毅能陪在室内,他却被打发出来等一个小女子,他能开心才怪了!

无怪乎他看到夏稚唯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刺她两句。

忽视熙荣公子几人确实是一时疏忽,但赵高能屈能伸,当即就弯下腰致歉行礼赔罪,这些小公子公主与王上关系并不亲近,不会好意思拿此事去向秦王政告状,赵高并不为此担心,只有在看到胡亥闭着眼趴在侍从背上才面色微变。

他自然能猜到胡亥去了哪里,那变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回来……不用说,肯定是被人发现了。

估计是毫无收获。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高在心里恨恨暗骂,毫无尊重公子的意思,却不妨碍他预备拿此事攻讦夏稚唯“谋害公子”。

真要说起来,他赵高和这小女子无冤无仇,所行所为不过是因为那句话:怀璧其罪。

他嫉妒蒙毅有那样的家世和长辈,不用费心费力,到了年龄就能成为王上的郎官陪侍左右,稍有机会就能转为重臣实官;他嫉妒李斯有个好老师,荀子弟子的名头可以作为敲门砖。

而他出身隐宫,已然被断绝光明正大走向朝堂的路,拥有满腹才干又有何用?!

如今他看着是过得不错,与在隐宫的生活天差地别,可谁知道秦王还能有多少活头?

如果说那些名门士子、朝臣获得名利也就算了,夏稚唯一介稚龄女子,黔首之身,既然无家世也无师门,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凭什么能拥有如此际遇?

说白了,还是因为那所谓的“天授”。

既是天授,那就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若是能把她从“天”那里得到的东西都挖出来……

稚唯可不知道赵高内心阴毒的心思,但她只要知道两点:赵高是胡亥的律法老师;赵高疑似看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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