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具与玩具 稚唯:这波属实带不动。……(1/2)
〈20〉
既然好奇想知道夏稚唯要做什么,又已经答应对方留下”陪玩“,蒙恬便吩咐随行众人自行回军营,结果却被一老一少打断。
夏翁面无表情道:“季也留下吧。”
虽然他现在没心情招待对方,也知道刘季的小心思,但人家也没害他,反而是他一路受其关照颇多,他总不能前头对人家和颜悦色,转头翻脸不认人。
稚唯此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刘季”是谁,古代给男子取名采用伯、仲、季这样的长幼排行非常普遍,上刘家村喊一声“刘季”保不准有好几个人应答。
她打断蒙恬是想让他的近卫回军营时帮忙给夏无且捎句话:“请夏医来用昼食。”
此话一出,稚唯毫不意外收到蒙恬等人的侧目。
她知道当下黔首一般是一日两餐,分上午八九点的“朝食”和下午三五点的“餔食”。
但是是他们不想多吃吗?是因为这样省粮。贵族一日三餐,君王一日四餐并不少见。
而夏家在稚唯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早就养成了一天吃三顿的生活习惯,只是中午会吃得简单点。
就算有外人在,稚唯也没准备饿肚子,等下开始制作农具,忙到中午那是轻轻松松,她和大父大母吃饭,总不能让其他人回去吃吧?
夏家不缺粮,其中一部分还是蒙恬支付给她的酬劳,没必要在这方面失礼于人。
既然请都请了,也不差夏无且一个。
稚唯在心里思索着如何让这顿饭的效益最大化,明面上作为主人家,贴心得给客人们准备了合适的理由,笑道:“大父归家,今日昼食会做得丰盛一些,我们三口人也吃不完。”
“吃不完”这种话说出来,别说其他人听不得,在场身份最高的蒙恬都不行。
他们这些正值青壮的武人,真要敞开了吃,家里米缸都遭不住,所以,怎么会有剩饭?!怎么能有剩饭!!!
蒙恬忍不住道:“那我着人把王离也请来?”
王离?哦对,他也在军营。
稚唯不想承认她把王离给忘了,不过有意无意阻拦产生交际的不是蒙恬吗?
他都不介意了,她能有什么关系?
稚唯无所谓道:“来吧。”
蒙恬:“……”
夏媪拿麻绳扎起袖子,主动道:“我去生火,这里就交给你大父吧。”
稚唯刻意嘱咐道:“那大母先不要舂米。”
夏媪疑惑,要是现在不舂米,等下可就赶不及蒸饭了,难道要改吃餔食吗?但见稚唯没有解释,她隐约猜到或许与新农具有关,便没多问。
倒是夏翁的心情飞快变好,欣慰“果然女孙是惦念着他的”,干活一下子就有了动力,木头刨得飞快,两把刻刀轮换使用,没一会儿就将线条流畅的马身勾勒出形。
刘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丝毫不见外得提意见:“夏翁,你这马造得是不是有些矮?阿唯若坐上去,双足尚不离地呢。”
夏翁摇头,坚持道:“阿唯方才比划了,她就要这么大的。”
正跟蒙恬说话的稚唯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转头看去,见那赤帻绛衣、大概三十多岁模样的青年蹲在一旁跟夏翁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不禁面露惊奇。
“大父跟那位亭长……”
“一路送夏翁回来,彼此熟悉了吧。”
稚唯轻笑道:“不止是熟悉吧?”
大父都允许对方叫她“阿唯”了呢。
话说……大父是不是忘了给她介绍此人?
一个小小的亭长不值得蒙恬重视,但因为对方的公差涉及到夏翁,做事严谨的他翻阅过刘季的资料,见稚唯好奇,就挑拣着信息说给她听。
“秦军已攻下淮北,王上于当地设泗水郡,调拨官吏管辖,小吏则就地择选。刘季是沛县本地人,通过吏治考核后,现试用为当地一亭长。”
稚唯先是微讶,前不久她还在跟夏无且猜测前线战事如何,没想到大秦已经胜了。
“好快。”她感叹。
“当然快,”蒙恬微抬头,望着咸阳的方向,笑意加深,有种含蓄的倨傲,“我大秦如今已是无人能挡。”
稚唯想起其父蒙武与王翦同为灭楚功臣,本该礼貌地道贺,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吐出来。
她改为回想淮北的地理位置。
“泗水郡……”
稚唯忽而愣住。
等等、泗水亭长,刘季?
该不会是——
“刘……”稚唯及时刹住声音。
系统替她呼出声:“哦豁!是汉天子刘邦啊!”
算算时间,可能性很大。
稚唯很难忍住不去观察真人。
那青年好像心知肚明他们在谈论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躲不闪抬起头,冲她眨眼逗弄,行为有种孩子似的顽皮,又充满混迹市井的痞气。
换个年轻女子或许会被这种不带恶意但直白的回视闹红脸,稚唯却是看向夏翁。
她家大父……厉害啊。
然而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当夏翁喝水休息时,他终于想起来被他遗忘的事,连忙给女孙介绍刘季。
“……我觉得此子性格挺适合给你当助手的,可惜,他已经是秦吏了。”
听到夏翁最后刻意压低声量也掩盖不住的遗憾语气,稚唯的嘴角狠狠一抽。
就算眼前这个是未解封版,但让汉天子屈尊给她当助手——谢谢大父,她还想活得久一点。
“但理论上阿唯你已经死了,现在是无字天书,人形态只是为了方便你完成时空委托任务,所以不用怕折寿。”系统嘀咕道。
稚唯:“……”
说得很有道理,下次别说了。
“刘公,”避开埋头苦干的夏翁,稚唯双手交叠敛于身前,对刘季欠身以表歉意道,“大父只是说玩笑话,万望莫怪。”
刘季听得一愣。
蒙恬微眯眼,锐利的眼神若有所思。
稚唯不为所动。
就算不知刘季的身份,她也得道歉。
夏翁是天然信任她,对她有滤镜,但让一名壮年秦吏给她一小女子打下手,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存心折辱人呢,也就是刘季脾气好,经得起玩笑。
正式一点,她应该跽坐行礼,但院内全是土和木屑……没事,她黔首小民,没人挑剔她礼仪。
何况蒙恬还在看着,她因为医术的缘故,在对方眼里已经很“奇异”了,今日若行大礼,明日起刘季一家就得被调查个底朝天。
刘季回过神来连忙扶起稚唯。
“哎呦,季可不敢称公!”
青年笑容夸大,作出受宠若惊状,一手连连摇摆,一手从怀里摸出个物件,弯腰塞进稚唯手里,温言笑语。
“承蒙夏翁看得起粗鄙小子,阿唯称季一声伯父便好。”
稚唯从善如流直起身,改了称呼。
系统啧啧称奇:“阿唯你好淡定。”
[对方又不怎么走心,我干嘛过分真情实意?]
稚唯看得明白,刘季面对秦墨如夏翁、稚童如她都能放低身段又不显卑微,一是因为其性格洒脱,二来……某些人的政治敏锐度大概是天生的。
[若非看出夏家有机遇,若非蒙恬在这儿,他应该早就留下见面礼,找理由离开了吧?]
越是精于经营人际关系的能人,越是会给自己交际圈分出等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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