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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入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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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旋即宽慰妹妹,好说歹说,陆临湘才恢复笑颜。

“再过几日便是宁姐儿的生辰,姐姐可要办宴?”亦宁的生辰是三月初七,虽然陆氏在江南的产业已经收拾停当,但办个宴的空儿还是能留出来的。

“家宴倒可,只把亲家太太并慧娘请来便可。大宴,只恐此时不可。”陆氏实在不想在这个当口儿继续被御史弹劾,到时候又搞出个什么会试舞弊的案子,那白家可真成乐子了。

“便是小宴,也不能委屈了宁姐儿。”陆临湘对陆氏的一双儿女一视同仁,都是一样地好。

“这是自然。”陆氏肯定不会委屈女儿。

“明日上巳节,不若索性带了孩子们一同去秦淮河踏青,等办完宁姐儿的生辰宴,我再送姐姐入京。”陆临湘把事情敲定。

陆氏又把亦安唤到书房,让她给张家写信报喜。张蕤虽起复了户部右侍郎,但此时正在入京途中,消息不通。有了这样的喜事,陆氏自然要教亲家知道。

亦安于是执笔,写下简短的喜信。又按着格式写了几封,俱是和陆氏相熟的人家。

陆氏和陆临湘在一旁看着,陆氏对妹妹道,“最近诸事繁巨,父亲前日寄来的字帖只写了一半。眼看就要入京,这可如何是好。”

陆临湘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强笑道,“姐姐怕甚,到时只管推到我头上便是。我远在江南,父亲还能过来不成?”陆临湘此言却不是只说这个。

陆氏听了便笑,“我是长姐,怎好拿妹妹做筏子?早年妹妹最爱仿着我和兄长的字迹,不知这份功力如今还留着几分?”陆临湘小时候是兄姐身后的小尾巴,甚么事都要和兄姐有样学样,就连这字迹也学去了七八分,不是陆太傅这样学问精通的人,乍看之下还看不出来。

陆临湘听了顿时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父亲那字帖可是他亲自刻出来的,又要练字又要考究经典,我已多年未曾温习功课,姐姐就饶了妹妹这遭吧。”陆临湘是怕她帮了这一回,等回头父亲陆太傅看出猫腻,别再把自己搭上,也吃一回苦。

陆太傅学问冠绝天下是不假,可那亲手写下的字帖,却也非常人可以临摹。

亦安在一旁写信,听了这一番对话差点儿憋出内伤。幸而握笔的手不曾抖动,不然这上好的大红洒金纸可就废了。

陆氏笑眯眯道,“又不用妹妹劳动,只把姐姐这一半收下,回头我告诉父亲,只说见了妹妹高兴,便赠了她一半。妹妹说这样办可好?”对陆临湘来说,这无疑是饮鸩止渴。今天收下这一半功课,难道还能拖着不给交吗?等陆太傅来信催问,还不是要写?

可陆氏已经这样说了,陆临湘只得咬牙应承

。反正好赖还能再拖几个月,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其实陆氏完全可以去找褚师意,老将军想必特别愿意给自家孙子做启蒙字帖。能学一手陆太傅的书法,不知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呢。

分出去一半功课,陆氏眼见地神清气爽。

等亦安写完帖子,陆氏姊妹又商量着明日到秦淮河踏青去了。

三月初三上巳节,又称女儿节。这一日有沐浴净身、踏青游玩的习俗。也是男女大防观念最淡薄的几日之一,男女在这一日均会出门踏青。

陆氏带了妹妹和儿女去秦淮河踏青,不出意料地和张夫人、魏夫人以及沈夫人“偶遇”了。

张夫人满脸喜色,女婿高中第二名,只要圣人垂青,一甲必有一席之地。这会子张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纵然先前有过波折,但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且这匹千里马并未丢失,而是落到自家来了。

又恰好四日后是亦宁生辰,张夫人先把身上的首饰摘了个七七八八,俱塞给亦宁、亦安姐妹几人。

看着她们花骨朵似的,就想打扮起来。?[(”一番话说得张元慧满面通红,她这还没过门呢,母亲就这样热情起来。

等看到亦宁几人满是笑意的面容,张元慧心里的羞意散去大半,姑娘们在一处说笑起来。

亦安几人当张元慧已是未来的大嫂,自然事事贴心。而张元慧想着这些都是未来的小姑子,也处处温柔。

不多时,魏夫人也笑着过来。

“真是巧了,又和夫人见面。”魏夫人知道自家丈夫这回升迁是借了白侍郎的力,不然他自家三年前就向圣人递过奏本,圣人却说只让他实心办事,并没有提调动的事。

这件事并不能放在明面上讲,说出去立时会遭御史轮流弹劾。所以魏夫人做了和张夫人一样的事,把几个姑娘唤来,再把身上的金银首饰俱都分给几位姑娘。就连张夫人的女儿也有,这是陆氏未来的儿媳,魏夫人自然懂得。给首饰的理由和张夫人分毫不差,意思都是一样的。年轻姑娘需要打扮,那么素净作甚?

本来亦安几人出来踏青,头上没有带戴多少首饰,这样一来,反倒像是要去谁家赴宴似的。

“本来还想着和夫人搭伴去京城,路上也要有个照应。只是不巧,公署有事,他一时走不开,只好送夫人先行了。”陆氏长子高中,魏夫人心知肚明这下必是要启程入京的。四月里就是殿试,若再不准备,只怕今年和张家的婚期就完不成了。

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喜事一次遇上俩,可不要好好操办。

陆氏见魏夫人话里有话,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不算犯忌讳的话。再加上魏夫人本来也想找人倾诉,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还不是那位新来的夏织造,看过账簿明细后,又要拉着我家老爷察点库房,还找了织造上的老工人来看布匹成色,分明是不信我家老爷,这下可不得耽误功夫。”本来官员交割是惯例,魏莫

钤做了九年织造,旁人看在荣康郡主的面子上,也不会多么为难他。偏生补任的是夏秉言,非要把织造衙门的布一匹一匹地看过去。

气得魏织造…不对,如今应该称魏县令,气得魏县令在心里是破口大骂。你夏秉言算是什么东西,他可是圣人钦点的五品织造。你这么干,难道是说圣人识人不明?!

可夏秉言行事符合章程,又是新任织造,魏莫钤便是再有气,也得跟着一间间库房盘过来。事后魏莫钤回过味儿来,夏秉言这么一闹,彻底就把他给洗清了。织造衙门的账册清清楚楚,他分文未动。有这一出,也足以证明他对圣人的忠心了。

想明白了的魏莫钤,对夏秉言热情起来,亲自鞍前马后,没有露出一丝不配合的苗头。

因为这个,魏夫人和丈夫想要赴京就职,可不得等夏秉言清点完库房。

陆氏听了也只能安慰魏夫人一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夏织造行事符合朝廷的规章制度,应该说,这样履职将近严苛的官员不多了。只要大面上没出什么错,不给后来的官员挖坑,这些下任官员也不会追得这样细致。

魏夫人也只得轻叹一声,等这个夏织造干上一年就会明白,就算他自己不主动贪,织造衙门的油水也会往他家里流的。届时他那一家子穿细布衣裳的家眷,立时便能穿上绫罗绸缎了,虽然是达不到上供要求的次等货,可也比粗麻细布好多了。

不多时,沈夫人又带着儿女来偶遇。

李巡抚一案,盐道上被夺职的官员太多。沈知府便升了半级到盐道上去,也算升迁。三年后若是能做出成绩来,还能接着往上升。

因此沈夫人更加想和白家结亲,弹劾案都没能对白阁老造成影响,这一回大计,布政使还升到京里做侍郎去了。这不是宠信,什么叫宠信?!

再看亦安,沈夫人心里更加满意。她这次出来特地在身上戴满了首饰,一股脑儿全散给白家姑娘。

就连不知情的陆临湘都看出几分端倪来,用眼神问姐姐,家里哪位姑娘要和沈家结亲?沈夫人把幼子打扮得十分清贵出挑,说是来相看的都有人信。

沈夫人长子今年春闱也得中,第十六名,也在等四月的殿试。次子今年十四,正在备考童生试。

沈家目前露出往上走的势头,有想结亲的人家也很正常。再说沈家大公子有了功名,可以出仕做官。二公子纵然读书差些,可也能恩荫出仕,到时一样做官。

陆临湘打量了一圈儿外甥女,要说最有可能的,还得是年纪合适的安姐儿。年龄相配,两人站在一起又是金童玉女的样貌,便是结亲也是相配的。门当户对,又是神仙品貌,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不过陆临湘看着姐姐似乎没有那么肯定的面色,就把心里转赠父亲那一套字帖的想法压下不提。沈夫人方才提了一句幼子正在考童生试,还在想寻个名师再教导教导。

陆临湘想做这个顺水人情,顺便把这个累赘甩脱出去。可转念一想,两家若无结亲之念,自己岂不多此一举,到底不

美。

再者陆太傅的字帖可是千金难求,当着张夫人的面儿送给沈家公子,让张夫人怎么想?她的儿子也才十三,也要考童生试,还是正经的亲家。厚此薄彼,本末倒置的事,陆临湘且还做不出来。

亦安也发觉沈夫人对自己有些额外热情,却也没往婚事上想。纵沈家公子容貌再出色,也不过十四而已。她眼下还未及笄,再说母亲也说过要多留她两年,自家便没有多想。

可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却是般配得紧。

上巳节一过,便是亦宁的生辰。

这一日陆氏请了张家夫人和张姑娘作陪,在花园里开了三桌宴席。又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权作一乐。等进了京城,哪里还有小辈作生日请戏班的道理。又不是那公主、郡主,再或者是亲王妃、郡王妃,亦或者是公、侯、伯夫人。没得为晚辈过生日,反倒压长辈一头的道理。

只是在江南,陆氏便随性一回,为女儿请了戏班子,算是补偿她没能办一回生辰宴。

不过亦宁本人是不在乎这个的,和姐妹们一处吃醉了酒,乐呵呵晚了半日。临到晚间,在亦安耳边呢喃道,“五妹妹,沈夫人想讨你去给她做儿媳妇呢。”说完,亦宁便醉地睡了过去。

亦安失笑,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只吩咐紫嫣看好三姑娘,等酒醒了再喂一盅醒酒汤。

陆氏自然也不会拿这个去问亦安,能不能成还在两可之间,没得为了一桩没落定的婚事,惹得姑娘家心绪不宁。

这件事便如同微风拂柳一般过去,没有在亦安心底留下任何波澜。说到底,亦安还是一个务实的人,不会去想那些还没影儿的事。

三月初十,陆氏带着一众儿女,拜别妹妹,启程回京。

陆氏带着儿女走水马驿,家财托了镖局走马驿到京城,又有褚师意在沿途打了招呼,确保万无一失。

陆氏带着儿女先是坐船到仪征,由瓜埠入运河,过高邮到淮安,转淮河往西,走洪泽,过怀远县,再过淮南经寿洲,从正阳关入黄河折向西北,一路到开封。

一行人到开封弃船上岸,走陆路往西,过荥阳至三门峡,再过函谷关,由潼关入京。至新丰驿,便能望见京城了。

历时一月有余,到京城时,已是四月中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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