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 童养媳(完)三合一 朱明跃想到了……(2/2)
对着朱家人,她不认为需要手下留情。反正大早上无事,她带着冬梅一起出门吃早饭,吃完了才溜溜达达过去。
冬梅最近日子过得特别舒心,陈家那些人再没有上门,陈箩筐在山上,拿到工钱立刻就给她送来……陈箩筐是她有记忆以来对她最好又不图回报的人。
如果没有人借着陈箩筐压她,她还是很愿意与他做夫妻的。毕竟,她半辈子了都没有生孩子,如果改嫁,多半是给人做后娘。
她可不想再认一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或是养乱七八糟的孩子来给三娘添堵。陈箩筐挺好的,对她一心一意,陈家也消失了,夫妻俩住一起,真就是相依相守。
冬梅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等着找机会跟三娘提。
孔家院子里,母子俩架在门板上,杨富带着邻居们正在准备后事,没有人敢去碰他们的身体。却也有那胆大的,拿着衣衫往上套。
身子已经萎缩了,只能是套个大概。冬梅不敢看,催促楚云梨离开。
楚云梨是想过来看看死的人是不是孔家母子,眼神便看得仔细一些。忽然她看见了孔母的口中,立即道:“等等!”
众人望了过来。
楚云梨在众人的目光下,道:“如果是被烧死的人,口中会有灰,她好像没有。”
众人一愣。
楚云梨便把话说得更直白了:“如果死了才被烧的,没有呼吸,口中就是干净的。”
杨富一愣,逝者已矣,他是真不想节外生枝。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世上总有一些人想找存在感,立刻就有两个胆大的人上前掰开她的嘴仔细查看,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楚云梨的话有理。
如果是死了才被烧的,那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已经有人跑去找了镇长过来。
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那得告诉县城的大人。镇长眼看群情激愤,也不敢耽误,立刻就派了人去城里。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村里,朱明跃没能说服双亲,或者说,朱家夫妻还在权衡利弊,一时拿不定主意。
从隔壁大娘口中得知孔家母子之死已经报官时,朱家夫妻都变了脸色。朱明瑶更是连连摇头:“是他们先要杀我……我不认罪!”
朱明跃见状,立即道:“爹,娘,咱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就是立刻绑了瑶儿送去衙门,不然,全家上下都是帮凶,那才是真的完了。”
朱明瑶尖叫:“朱明跃,你太毒了!你也配做兄长?”
“妹妹,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如果你罪不至死,等到你出狱那天,我跟你嫂嫂会来接你的。”朱明跃一脸的语重心长。
朱父很快有了决断,拿了绳子出来,让儿子帮着一起捆女儿。
朱明瑶不想去大牢,跟孔德做夫妻的那段时间,她已经听说过大牢里的人有多凄惨,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我不要!”
她跑进了厨房,下意识拿了刀,对着父亲她下不了手,对着朱明跃就没那么多顾虑,眼看他越壁越近,口中还说着为她好的话。她心里恨极,眼睛一闭,直接把刀丢了过去。
不管是谁,看见刀飞来都会躲。朱明瑶以为自己的刀砍不到人,丢出去时就已经后悔。她闭着眼睛往后躲时,却听到母亲和雪慧的尖叫声。
她吓一跳,睁开眼就看见朱明跃脖子上带着一把刀,整个人直直倒下。
朱明瑶吓得险些晕厥。
雪慧扑在朱明跃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嚎着大夫大夫。
可是,朱明跃嘴和脖子上都有血不停的冒出来,连呼吸都不能,就算大夫守在这里,也是不中用了的。
所有人都明白,他是救不回来了。
朱父大怒,对着女儿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一点力气都没省,朱明瑶一头栽到了地上。她抬头:“爹,还说疼我呢,你就是偏心。哥哥从小到大花的银子都比我多,不管做错了什么你们都会原谅。我呢?”
她不想去大牢!
忽然想起自己会轻易被抛弃都是因为爹娘有儿子,如今哥哥不在,如果连那个娃也不在了,爹娘为了有人传承朱家,一定会尽力保住她。
想到此,朱明瑶忍着疼痛爬起身,跌跌撞撞奔进了朱明跃的屋子。
当雪慧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时,尖叫道:“娘,孩子!”
雪慧带来的那个拖油瓶堵在门槛上,朱明瑶一脚将他踹开,扑到床上抱起了熟睡的孩子。她有些下不了手,却还是一咬牙一闭眼,直接把孩子狠狠往地上一砸。
孩子张大嘴,却没有哭出声。
姜氏追到门口,看见这情形,捂着胸口整个人直直往下倒。
朱父也险些厥过去,慌慌张张上前去抱孙子,才发现孩子眼耳口鼻都在流血。他吓得抱着孩子往外跑。
正如朱明瑶猜测的那样,朱家夫妻会尽力保全的。朱父哪怕心中恨极了女儿的任性妄为,跑了几步,还是头也不回地吩咐:“厨房吊着的那个篮子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拿着之后往山上跑,以后别回来了。”
朱明瑶赌赢了,却一点都没有欢喜,跟着父亲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她心里特别难受,忍不住吐了出来。可逃还是要逃的。
她来不及收拾衣衫,抓到了银子之后,连那个篮子一起提着往外跑。
雪慧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和公公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到底还是不再看朱明跃,跌跌撞撞跟着跑走。
*
衙门来人了。
也查清楚了杀人的是朱明瑶,可惜人已经不在,朱家一问三不知,只说她拿着银子逃了。
夫妻俩中年丧子,正在办丧事,孙子也病重,没什么心思说话。大人问话,问好几句他们也不答一句,最后,大人也不勉强,派了人在附近的山上搜寻。
朱家弄成了这样,楚云梨将他们抛到一边忙活自己的事,冬梅和陈箩筐又住到了一起,两人都不喜欢面对外人,想要搬到山上去住。
楚云梨答应了,又找了一个人帮自己守着胭脂铺。她打算造纸,刚好山后面有很大一片竹子,只需要将工具准备好,就能开工。
这可不是一两道工序,需要很宽的地方,她整日忙忙碌碌的,工坊是建好了,也是按照她给的位置。可这造纸的地方确定下来之后接下来许多年都不会再改,因此她想再过去瞧一瞧。
她一路选着阴凉的地方走,到了一片竹林,忽然察觉到里面有个人影晃动,正待细瞧,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转身抬脚一踹。
对着想偷袭自己的人,她没有手下留情。只听得惨叫声起,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云梨回头,先看到了一个乱成了鸡窝似的头,然后才发现此人瘦得厉害,双手跟鸡爪子似的。她多瞅了一眼,问:“朱明瑶?”
地上捂着肚子很痛的人确实是朱明瑶。
楚云梨先是意外,又觉得正常,毕竟朱明瑶没有吃过苦,不可能一个人在山上逃窜,别说会遇上野兽,她没有东西吃,不会打猎甚至是不会做饭。而工坊中有专门的厨房,昨天还在听刘母念叨说附近应该有野猫,她做好的饭菜老是少。
现在看来,应该是朱明瑶这个猫。
“你来找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楚云梨一脸好笑,扬声喊,“来个人,带上绳子,我抓到杀人凶手了。”
朱明瑶狠狠瞪着她,眼神怨毒。
“都怪你!”
楚云梨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呢,她经历这么多也看出来了。这种人脑子都不清楚,这世上的人都有错,就他们没错。
朱明瑶很快被人绑走,直接送去了城里。
姜氏得到消息赶来,连女儿的影子都没见着,她心情复杂地上了山,找到了楚云梨。
兴许朱明跃之死对她的打击真的挺大,此时的姜氏憔悴不堪,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是哑的:“三娘,你为何不把人往朱家送?”
楚云梨强调:“她要杀我!”
姜氏哭着道:“瑶儿的胆子那么小,她不敢的。”
“你这话也就哄哄外人。朱明跃怎么死的,我可都打听到了。”楚云梨似笑非笑,“你们口口声声说有多疼儿子,也不过如此嘛,人都死了也不为他讨个公道。看在多年未婚夫妻的情分上,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大人,让大人彻查的。”
“不!”姜氏眼神慌张,“人死为大。明跃已经入土为安,不要再把他翻出来,不要打扰他了,算我求你。”
“只要你们肯说实话,再也邻居帮忙作证说他身上伤最重的地方,不用挖出来的。”楚云梨一字一句地道:“养女不教,你活该!”
姜氏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三娘,我求你……”
康三娘当初也想求他们放自己走,可朱家夫妻明明知道她的难处,却非要把人留下。看这架势,康三娘死了,他们也不会多伤心。
“没有用,我和朱明跃的婚事还是你定下的呢,如今他惨死,我帮他讨个公道本就是应该的,也算是全了咱们这段孽缘。”楚云梨抬步就走。
姜氏大受打击,一想到女儿杀了儿子,这件事情让村里人知道之后他们会说的闲话,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跌跌撞撞回到家中。发现雪慧不在,而家里剩下的银子不翼而飞。她瞬间就有了精神,带着男人一起出门去找人。
雪慧不见了。
夫妻俩一直寻到半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城里的朱明瑶连杀几人,被判了立即处斩,朱家夫妻没有去看,姜氏大病一场。
特别好面子的她向来以自己的一生儿女为傲,如今弄成这样,真觉得下半辈子都没脸见人。她是心病,哪怕喝了药也不见好转。
朱家简直烂透了!
不止一个人这样说,别说因此生了心结的姜氏,就是朱父,也觉得难以忍受,生出了彻底离开这里的想法。
姜氏到底是没能熬过去,病了十多天后,在一个夜里走出房门,趴在院子里没了命,她趴着的地方,正是当日朱明跃喋血之处。
当初雪慧偷偷离开时,带走了她先前生了孩子,至于朱明跃的那个儿子,当时受伤很重,大夫说不能轻易挪动,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就算不死,兴许也会变成傻子。于是,姜氏一走,偌大朱家,只剩下了朱父带着个昏迷的孙子。
朱父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他想要重新开始,于是,卖了田地和宅子离开镇上。
楚云梨以为,以后都再也不会收到朱家的消息。可半个月后却得知,朱父架着的马车被人打劫,当时就将他打死了,那个孩子和马车包括朱家的钱财通通消失不见。
乍一看,像是有人为了劫财杀死了他。可落在楚云梨就觉得特别奇怪。
朱父可是逃过荒的人,知道怎样不引人注目,当时驾着离开的马车很是破旧,马儿也又老又病,要死不活的样子,根本不值钱。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上路,穿得破破烂烂,打劫的人应该不会朝他下手才对。
并且,当时他走的时候不说悄无声息,反正没几个人注意,镇上的人九成九都挺淳朴,敢杀人劫财的怕是一个都挑不出。
可是朱父还是出了事!
楚云梨忽然想起来了带着孩子偷跑了的雪慧……此人看似温柔,其实最是自私毒辣。她是女子,是寡妇,已经承受了不少非议。要说她不知道朱明跃成亲当天跑了留下来的新嫁娘会被众人耻笑,脸皮薄点兴许就此会寻死,楚云梨是不信的。
既然知道可能会害死一个人,她还是带着朱明跃离开了。且还在一年之后知道朱明跃对她痴心不改的情形下后回到朱家……说难听点,康三娘成亲当天没死,一年多后面对朱明跃的嫌弃,面对姜氏非要将她留下后面对的流言蜚语,就算不死,也会活得特别憋屈。
可是雪慧还是回来了,说她自私,那是客气的说法。
朱父在附近已经没有了亲人,楚云梨想了想,特意跑了一趟城里报官,并且说出自己的怀疑,雪慧很可能是凶手。
衙门往,雪慧身上查,很快就找到了疑点。
接下来的事,楚云梨没有再过问。
不过,好多人都认为康三娘有情有义,被朱家那样对待后,还愿意帮枉死的朱父讨公道。
楚云梨对此没有解释,其实她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也是不想坏人逍遥罢了。
次年开春,姚长安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到镇上娶妻。镇上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排场的迎亲,可算是开了眼。
山上的工坊开张后,几乎镇上和周边村里所有的壮劳力都去干活了。这个壮劳力,指的不只是正直壮年的男人,连女人也请了不少。无论男女到了十三四岁,就能去干活赚工钱养活自己,家家都越来越富,也没人会嫌弃姑娘了。
女子有能力,同样涨工钱甚至做管事,以至于附近的女子渐渐地嗓门越来越大,自己能赚钱,腰杆子硬嘛,婆家也不敢随意谩骂欺辱了。
这一切都是康三娘带来的,好多人提及她,都是伸出大拇指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