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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恶行危身.忘我本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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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天下真正的英雄好汉皆是孤身自傲,不与凡尘同列,因为举世皆浊我独清,便为有罪;当年楚国屈原大夫不样不为君王所用,投身汨罗江为国殉身,留下千古不朽的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袁承天一生孤独、一生凄凉,但是他却有一颗热爱世人的心。

清心格格独自来到小岛的最北端,在柚子树下悲泣。一干士兵知这清心格格有时温柔可人,可是发起脾气也甚是骇人,所以无一人敢跟随他,其实也不是的,偏偏有一个士兵便尾随其后,纵高跃低,不被格格发现。清心格格虽生长皇城大内,却是身有武功,要知和硕亲王府中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否则便不会被召入王府警卫安全。清心格格闲下来便与他们切磋武功,所以便有小成,一般的江湖中人近不了她身。她行走之间竟没发现有人,可见这士兵武功可不是泛泛之辈。他时不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仿佛看着一只落入陷阱的羔羊,发出阴冷的笑。只可惜这一切清心格格全然不知,心中只念着袁承天袁大哥,对其它事物嗒然所丧。

她坐在柚子树下的一块青石上掩面抽泣,她好担心袁大哥生死离别。现下生死未卜,但觉来日茫茫,去日无多,人生在世忽然而矣!便不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以至后来哭泣不止。

一个声音阴冷冷道:“格格你又何必挂念于他呢?有人将你放在心中,要一生护你周全,生死以之,你却弃之敝履,奈何有人执迷不悟,有人伤心痛若却不为人知,有人爱而不可得?你说世间为什么偏偏有这种离愁别恨?”清心格格转头只见一个士兵大喇喇站立在那,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清心格格收住眼泪,她本在伤心之时,见他胆敢直视于她,真是无礼之极,大胆之极,又且听他说出这番讥讽话语,不觉心中更为恼怒,不由得斥声喝道:“我自己的事,又不干别人,要你奴才说话?”

这士兵非但不惧,反而负手于后,哈哈笑道:“格格你不觉得你自做多情,人家心底里未必有你,——你却对人家一往情深,唉,真是可怜又可惜!”清心格格愈听愈怒,道:“好奴才,你敢胡言乱语,不怕我杀了你?”这士兵弹了一下腰下的腰刀,道:“我又没触犯律法,你能胡乱杀人?”清心格格道:“天下都是我爱新觉罗氏的天下,杀你还不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这士兵仰天笑道:“只怕不能,格格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清心格格道:“这却由不得你,你敢忤逆反上?”

这个士兵长笑声中将面上扯,将一张人皮面具扯起,露出一张清秀中又带着桀骜不驯的神情。清心格格道:“岳停风,你怎么会在这?”岳停风道:“格格咱们自西域一别,在下甚是挂念于你。”清心格格道:“当初你冒犯于我,我不杀于你,你现在还不知悔改,跟随我做什么?莫不是死性不改?”岳停风斜睨了一下格格,道:“现在无人,格格你身单影只,你发什威?”清心格格几时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挥掌向他面目拍出。

岳停风道:“来得好!”撤步抽身,躲过格格这一掌,反手刁住格格手肘三寸处关门要穴,立时之间,格格受制不能动弹。其实不是格格武功不济,而是这岳停风武功不凡,所以格格才被一招受制。

岳停风得意洋洋,全然不惧格格身份尊崇,想要一亲芳泽。他眼见格格受制动弹不得,便手上运劲,喝声:“来。”格格身体不受控制,向岳停风撞来。岳停风于这内功一道已是圆转自如,左手一松,右手将格格揽于怀中,哈哈一笑,低头便要一亲芳泽。清心格格气得花容失色,左手狠狠打在岳停风脸颊上,登时五个鲜红手印出现。清心格格几时被人如此要挟过,是以这一掌打得实实在在。本来以岳停风之能,是完全可以避过,只是他终究自以为是,以为清心格格没有反击的机会。他终究还是忘了人在危险时往往会做出决不可能的事。

岳停风一时的心猿意马烟消云散,心中狠狠道:“死丫头,你一心只念着你的袁大哥,我偏偏教你不能如愿!”他心念于此,狂性大发,反手点住格格穴道。这次格格真得无能为力,只有看这岳停风意欲何为?

岳停风将她放在一块青石上,笑道:“格格此次四下无人,我可要得偿所愿了!”格格气得大声道:“你敢无礼轻薄,我便咬舌自尽!”岳停风啧啧道:“你这样绝世美人如果这样香消玉殒,太过不值,岂不是暴殓天物,岂不是罪过罪过,那样话在下百死莫赎,又况且你如果死了,我活在世上也焉无意味了。”他说完话后,深情地看着清心格格。他虽然对别人尽可以无情无义,甚至杀人性命在所不惜,可是面对格格他却不能,爱一个人愈痛苦,愈加难以自拔!

清心格格又转头看了一下天空,说道:“你敢动我分毫,不怕将来我皇帝哥哥将你五马分尸?”岳停风忽地一拍额头,说道:“我好怕,那么格格你说我该当如何?”格格道:“你放了我,我便赦免你死罪。”岳停风又道:“这样说来,我可以活命不死,这样说来也好,只是活罪难免,可是格格我却害怕活着受折磨,你说我可真是左右为难?”清心格格听他说话言不由衷,似拿自己消遣,气得花容失色,斥声道:“岳停风,你这狗奴才敢消遣格格,只怕你终究难以活命。”岳停风负手背后,来回踱步道:“只怕由不得你!这不是京畿之地,由你发号施威,人人惧你,这是海外荒岛,格格你死在这也无人知晓。我将你抛入大海,喂食鲨鱼和海鲸,让你尸骨无存,看你还倔强不倔强?”

清心格格道:“好,你是英雄好汉的话便杀了我!”岳停风踏前一步,伸手便要拍下,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因为他适才说那些只不过是气话,怎可当真!他见清心格格闭上眼睛,似乎等待一死百了。他见清心格格美丽容颜,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了一下清心格格的额头。本来清心格格在岛上不见袁承天便万怎俱灰,生死都不作想,所以岳停风要杀她,她反而喜乐,因为不再为世上的恩怨情仇所困了。

孰料这岳停风竟低吻她的额头。她睁开眼怒道:“好奴才,你敢对我无礼?不怕我杀你?”岳停风嗤嗤笑道:“格格现下你穴道受制,你有本事杀人?”清心格格一时情急倒忘了自己穴道被制,只有心中有气。岳停风从怀中取出绳索,将格格双脚缚住,放在肩臂,扯开大步便走。不刻他绕过那一众清兵,来到海边,跃身上了大海船——这是格格先前搁浅的大船。

谁料他一跃上甲板,便有一人挥掌当头向他拍下。幸亏这这岳停风见多识广,百忙中将肩上的清心格格掷出。他身上重力已去,便觉轻松,足尖撑地一式“燕子入林”斜刺里向大桅杆掠去。那人一招走空,接着纵身向岳停风掠去的方向跟去。

清心格格被抛去,眼见便撞在舱门。忽地一个碧影一闪,有人出手接着。便是如此也是撞得这人蹬蹬直退几步有余,一下子坐倒在地,两个人心中都卜卜直跳。清心格格虽身上穴道被制,不能动弹,但是眼晴却能转动,只见这人非是旁人,却便是赵碧儿,不远处和岳停风斗在一起的是白碧尘,旁边是白凤城,只是少了左臂,心中纳罕,以他之能谁又能伤得了他?她自然这一切都拜傅传书之赐!

赵碧儿见清心格格不能动弹,知道她是被制穴道,本来要解开她的穴道,奈何这岳停风点穴手法古怪,怎么也拍不开格格穴道。她更加不知这岳停风拿人点穴的窍要,所以只有待白碧尘和岳停风止戈干息再央他解开格格被制穴道。

这边厢,白碧尘和岳停风相战正酣。岳停风偷眼之间见到这白碧尘一条碧油油的蛇杖,甚是骇人,便猜知这位是西域边彊灵蛇一派。他便见招拆招,便大声道:“前辈,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何要伤人性命?”白碧尘冷呵呵连连道:“你是朝廷鹰爪子,专门残害好人,看你面相也不似好人,而且擅闯老夫的座船。”

岳停风听他强词夺理,真是不可理喻,便说道:“我是官兵不错,凡是忤逆乱党,跟朝廷作对的人都应当杀无赦。——况且这座船是清心格格所有,怎然忽然之间变成前辈的座船了?”白碧尘斜睨了他一眼,并不解释,道:“先入为主。大船停在海边,我到了便是主人,要你多事。”

岳停风道:“只怕前辈是逃到此船上也未可知。”其实还真被他说中了。先前清心格格驾船而来,吹动海螺声向,已然惊动了岳碧尘他们,站在山巅便见一艘大海船驶来,船桅上黄龙旗猎猎作响,便知是官船,又见一女子伫立船头,便知是清心格格,除其无它。他见她率领一重官兵,心想其间必有好手,便不欲与其纠缠,便趁他们上岛搜巡,带上儿子白凤城和赵碧儿悄悄溜上大海船,休息片刻便欲掌舵收锚出海,重回中土。不料这岳停风带着清心格格闯进来,便欲杀其灭口!不想这岳停风也不是泛泛之辈,五十招拿他不下,渐渐看出他的武功家数。

忽地他猛地喝道:“且住!你是岳门岳武穆后人?”岳停风见他看出自己的武功门派,便打住,跃身出圈,向白碧尘一拱手道:“前辈承让,在下岳停风!”白碧尘又叹了口气道:“当年岳王爷何等神勇?何等英雄了得?仰天长啸,壮胸激烈,三千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先祖浩然正气,你却甘心为奴。我听人言,有一年有一位叫做张西和卢总汉的反清复明的好汉投身于你,要你带上兵营中的汉家儿郎造反,可是你却倒好,去皇帝那告发,结果可怜张西和卢总汉两位英雄好汉和其家人,亲朋好友一千余人全都被朝廷诛杀,可说你是首恶也不为过。尔不思光复汉人天下也就罢了,你还出卖同胞,真是卑鄙无耻!岳王爷泉下有知也难瞑目,不想有此不孝的子孙,颜面尽失,是为可耻!”

岳停风道:“各为其主!在下觉得这样很好,反而你们这些逆党与朝廷为敌,落了个兔窜狗逃,得不偿失,何苦!来着?”白碧尘大怒道:“好小子,你敢无礼。”手上不由加急,势要一招毙其性命,只是一时却不能够,旁边的白凤城看得都着急,又碍于爹爹生性古怪,他一时也不敢助拳,怕惹恼了爹爹,便′了,所以只有旁观。岳停风要胜白碧尘实在力有未逮,又过五十招,已然落了下锋。他瞥目之间只见海船甲板一侧放着一具棺材,似乎里面放了人的尸身。他跃身而过,将棺木举过头顶,向白碧尘狠狠掷去。白碧尘见这黑黝黝物事袭来,不加思索,挥掌拍出,只见喀喀巨响,只见棺木横飞,一具尸身落在甲板上。白碧尘见这岳停风如此歹毒,双掌翻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气道将这具尸体和岳停风直击飞出去,噗通噗通落入茫茫大海之中,只见大海之中正游戈着两只大鲨鱼,见有人落海便迅速游近,张口便咬。白碧尘在海船上居高临下,见了此状,哈哈笑道:“天道好还,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果报不爽啊!”

这时赵碧儿见状,面如死灰,神情说不出的悲伤。白凤城走来慰藉她道:“赵姑娘你莫伤了,事已至此谁也无法?”赵碧儿目中有泪,喃喃道:“我本想将师兄尸身运回昆仑派,谁想今日落入茫茫大海,被鲨鱼争食,落了个尸骨无存,我回到昆仑派该当怎样向我爹爹解释!”却原来他们离岛时发现袁承天埋葬傅传书的墓冢。赵碧儿便提议将师兄的尸身带回昆仑派,也好向爹爹有个交代,因为爹爹对这位大师兄视如己出,所以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尸身带回昆仑派,否则爹爹一生都不得安稳!可是谁料这岳停风无缘无故闯来,竟而两人双双葬身茫茫大海之中,怎不沮丧伤心。

白碧尘并不觉得这两个人可怜,反而觉得这两个人坏事做尽,罪有应得,并不值怜惜!可是赵碧儿却不这样想,因为在他并且大师兄同门一场,总然他做些不为人道的恶事,可是他终究是大师兄,别人可以说他不好,自己却不能够!

一夜无事,船行大海,波浪壮阔,时不时可见一群群海鸥飞来飞去,围绕海船。清心格格在舱底休养,并不走上船上去看海鸥。赵碧儿心中已无芥蒂,对清心格格已无成见了。两个人以姊姊相称,以往种种恩怨都成往事了。

赵碧儿见海鸥飞来,竟而忘却了身外烦恼,拍掌嘻笑。白凤城见这海天壮阔,也是神与心往,禁不住也挥手中玉笛,在海船甲板上舞蹈。白碧尘则远远看他们,心想: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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