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章 前尘往事（1/2）

“什么？你是来找川本少佐的？哦，他受了很重的伤，能不能挺过今天晚上，要看他的造化了！”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军医面无表情。

冷秋文一听，两腿一软，当即就跪到了地上，急得要哭了，用力地抱着军医大腿：“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稻叶君，救命如救火呀！”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子弹打穿了他的肺部，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原本可以送到城里的医院的，可现在雪太大了，再说这半夜三更的，天也太冷了，冰天雪地的可不好走，这样把他抬出去很快会要了他的命的！他在八十五号床位，趁着人还活着，你赶紧去看看他吧。”

军医的话很啰嗦，但他见过太多的这样的情况，早就心似镔铁。

冷秋文一听没指望了，谢过了军医，心里冷得像冰一样，跌跌撞撞地挣扎着离开了。

伤员所在的大帐篷距离足足有五十多米，冰冷的雪片被狂风裹卷着，直往光溜溜的脖子里灌。

可冷秋文心里犹如被抽空了一般，倒忘记了寒冷。

帐篷里空气污浊，混杂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偶尔还有一股股的恶臭钻进冷秋文的鼻孔。

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正仁，正仁，快睁眼看看，是我，是我啊，我是千春……”冷秋文激动地道。

“不，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冷秋文无法接受事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淌下，黯然的光波在眼睑中无声地流动着。

八十五号病床上的这个日军少佐名叫川本正仁，是一名步兵大队长，在这次进山在战斗中负伤，命悬一线。

帐篷支起的病房到处漏风，虽然还生着几堆火，可穿堂风却刀子似的，裹着雪片子袭进来，冻得发木的脸被打得生疼。

待心情平静了下来，回手从枕边取过那块勾玉，拿在手里轻轻的摩挲着，又猛地攥紧。

死人在这里是最过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可奇怪的。

抓起正仁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冷的可怕。

一个多月前因为一次意外，冷秋文手里的电台发生故障损坏，虽然上报了，但一直没有补充到位。

“是不是关于崛部隆一的？”

“天照大神，请您帮帮我！正仁还年轻，他才不到三十岁，难道您这么早就要放弃他了吗？这是不公平的！”

冷秋文抬起头，双手用力抓住军医的胳膊，用哀求的语气道：“医生，请救救他，请救救正仁……”

帐篷上用麻绳悬着一盏马灯，灯罩里微弱的小火苗挣扎着，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一样，昏黄的灯光透过满是尘土的灯罩，照到川本正仁惨白如纸的脸上。

川本正仁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将这块勾玉交给草芥，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实在是有负川本正仁临终前的重托。

冷秋文每一声热切的呼喊，还没有来得及传入川本正仁的耳中，便已经被冻住了。

“正仁，正仁，你怎么了？”冷秋文惨呼着扑上去。

……

又是这场噩梦，这些年来，川本正仁去世的场景一直挥之不去，始终徘徊在记忆深处。

“正仁，正仁……”

听冷秋文这么一说，川本正仁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跟冷秋文一眼，平生最爱踏雪赏景，听说雪下大了，目光兴奋地一闪，竟是想挣扎着起身。

看到军医正要用白床单盖住川本正仁的脸，冷秋文双目中闪过寒光，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顶在了军医的脑门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名行动队员果然在书房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枚蓝汪汪的细针，经过比对，跟在大黄猫体内发现的一模一样。

为了剿灭山里的反抗力量，他们这些帝国的勇士们钻进这冰天雪地、崇山峻岭中，很多人被打死，被冻死，甚至是落入野兽的口中，每天都在死人。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警笛声大作。

方如今和纪成林都是心中欣喜，事实跟他们推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军医被吓得脸色惨白，“这……这……”

一声惊呼，冷秋文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只觉后背浸透了汗水，浑身冰凉，口中不停喘着粗气。

看着冷秋文离去的背影，川本正仁咽了一口唾液，唾液混着鲜血流入喉管中，竟是感觉有一股暖流立时融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脸上浮现了几分红润。

“……”

虽然一一清理了线索，但冷秋文心中仍然有一丝丝的不安。

其实不用说，川本正仁根本就起不来。

冷秋文的嘴唇轻轻嚅动着，没人注意到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的表情，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话。

“对不起，川本君已经……请节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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