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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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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欢喜宗宗主好像悟到了一点什么。

她像是触碰到了那一层她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去的纸,只要轻轻捅破,她就能进入到另一个境界之中。

风有余的话,很简单,也很直白。

大道至简,有时候不需要多么厉害的理论,也不需要多么繁琐的程序,就只是这么三言两语,就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直接将欢喜宗宗主纠缠多年的心魔都给打破。

原来,道理竟然如此简单么?

因为我自认为自己不再是凡人,因此天道也不会再将钟爱人族的气运分给我。

可修士高高在上惯了,就算她知道自己要学着去做一个凡人,但如何才是一个凡人,做到什么地步才像是一个凡人?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姚情能成功了。

不管是多情道还是无情道,原来,最重要的那一点并不是修的什么道,而是自己要选择一条什么样的道,最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仙也好,人也好。

对于天道来说,都是这芸芸众生。

欢喜宗宗主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当中,她脸上的神情格外的放松,似乎完全已经忘记了场上该有其他人在。

“她这是顿悟了?”易余弦有些好奇,她能感觉到在这个欢喜宗宗主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她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

“是。”风有余点点头,“她并不愚笨,只要指点一二她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随口几句就能让人顿悟,可以啊,那她得欠你一个多大的人情。”易余弦当然知道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得是多重的恩情。无数修士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一个道理,一直无法突破。而能够助他们突破的人,自然就会欠下一个大因果,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了。

“只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而已,有人以前也这么问过我,我说了,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顿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我说的话。”风有余看着欢喜宗宗主忍不住感叹道,“她起码相信了我的话,不然不会顿悟。”

“也能理解。就好比我现在习惯当人,可你现在让我去当一只蚂蚁,一只虫子,我肯定也以为你在开玩笑。”易余弦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么一来,我就不用担心这个欢喜宗宗主会对你不利了。她若是动手害你,光是这份因果就能压得她无法飞升。对她来说,飞升应该是头等大事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风有余已经送了欢喜宗这么一份大机缘,那么干脆就帮着她护法,让她顿悟的时间再久一些就好。

易余弦颇为无聊,也和风有余打听起了关于他的五弟子苏袖的事情。

“她是欢喜宗弟子么?”

“嗯。”风有余想了想说道,“像很多大门派,都很少去凡间收弟子。一来是因为凡人的心不定,尤其是长了一些年纪的所求的东西就会更多,在修行上自然就无法专心致志。二来也是因为三千世界里想要拜入大宗门的人太多,根本就不缺凡人弟子。但欢喜宗,是少数几个会主动去凡人世界招收弟子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们的功法,本就需要和不同人打交道,所以凡人会比那些修真世家的孩子更适合。”

“哦哦,那欢喜宗也会做一些比如斩断尘缘之类的事情么?比如看上一个小孩子,就杀了他全家之类的?”易余弦好奇道,在她以前看过的修真小说里还是有不少这样的设定的。

“当然不会。”风有余诧异的看了易余弦一眼,“为什么要杀他们?只要孩子步入修行,几十年一晃而过,他凡间的亲人自然会生老病死。若是杀了孩子的父母,一旦孩子以后知道真相,八成都会背叛宗门,岂不是养虎为患?”

“哈哈,也对。”易余弦笑了笑,“那魔修也不会这样么?”

“也很少。”风有余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们不会杀孩子的父母,反而会给孩子的父母很多很多钱,让这个孩子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会因为一些钱财将他卖掉,从此彻底绝了心思。他父母活的越好,他就会越发记得是因为出卖了他而来的生活。”

对于修士来说,黄金白银这种没有灵气的东西根本就是普通石子,随便掏一把就行了。

“那你继续说,苏袖也是被卖的么?”易余弦涨了个无用的知识,继续问道。

“她不是。”风有余斟酌了一下,想了想应该怎么说,“她出生世家,从小就生的美貌,不过凡人不讲究天赋灵根,讲究出生。她是小妾生的,虽然美貌,但却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庶女?若是她生的美貌,性格又刚毅的话,恐怕会活的不那么顺利。”易余弦认真说道。

“因为从小美貌,她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嫁给了一个大她二十岁的男人做续弦。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丈夫去世,她又被她的继子强取豪夺。十八岁的时候,继子让她假死,又将她送给一个叛军将领。事后国家平叛成功,她却成为了卖国贼,要被那些人烧死,但她并没有死,而是被当时的皇帝偷偷的送进道观,打算等一段时间将她接进宫中。”

易余弦一时都说不出来话。

她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女孩子,在被人不断的转送于人,却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痛苦。

这样的经历,放在任何女子身上恐怕都难以接受。

她能在这么多人的手里活下来,就证明了她是一个心志坚定,而且并不是一个会被别人的话所影响的人。

“就是在被送进道观的第一天,她就找到了机会逃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本书,就想要去寻仙。当然,后来苏袖和我说,那个时候她万念俱灰,亲朋好友都在质问她为何不去死保全名节?可她不想死,又找不到出路,她就只能怀抱着想要修仙的愿望,打算殊死一搏。哪怕死了,也能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也算是自由了。”风有余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苏袖轻描淡写的说起过去之时,银寒哭的稀里哗啦的,珍珠洒落了一地,让后来的他们成功的过上了好几年有吃有喝的生活。

银寒和苏袖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大概是因为其他几个弟子多少都还有点爱面子,只有银寒会毫无顾忌的因为苏袖的事情而痛哭吧。

“恰好那个时候我路过欢喜宗,发现她被欢喜宗的人救下。我御剑而过,她不顾一切的追着我跑,追了足足一天一夜,我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小动物,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人。她说,她也想要自由自在的飞,想要用剑去砍断束缚她的所有枷锁。”

“欢喜宗的人也能答应?这样的好苗子她们肯定不会放过吧。”

“可是她们打不过我。”风有余淡定的回答道。

哦,合着你是凭借武力硬抢的。

“那脸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自己的勋章。她在修行有成之后,压抑了修为,单纯的苦练剑术去将曾经辜负过她伤害过她的人杀掉。她的脸就是在那个时候毁掉的,其实要治好很简单。不过她自己拒绝了,她说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最好的。”

明明作为剑修,她一挥剑就能杀掉那些伤害过她的凡人,但她还是选择用凡人的方式去了结一切。

那也代表着曾经的凡人苏袖彻底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剑修苏袖。

“真厉害。”易余弦感叹不已,“也是辛苦你了,你有这么好的徒弟,再反过来教我,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怒其不争了。”

“那你能努力点么?”

“不能,我已经很努力了。”易余弦认真的看着风有余说道,“其实我们那个年代也有特别厉害自律的人,可我没有办法成为这样的人。我很佩服他们,但我做不到。我早就说过了,我能拥有这样的天赋,这样的气运,大多还是因为我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多少也能算一个金手指吧。可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个普通人,我没有那样的决心和毅力,我最多就是站在风口上的那一只猪,风有多大,我就能飞到多高的地方。”

这么一想,穿越还是有点好处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穿越,因为我有这样的天赋,有这样的金手指,大概风有余和他的徒弟们就是自己一辈子也只能仰望的存在。

“你不是猪。”风有余哭笑不得,“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你的道心不会这么坚定的。就算你是普通人,那么你所在的世界也一定是个相当厉害的世界,才能造就出你这样的普通人。真正普通的凡人,他们一辈子都未必写得出自己的名字。

“那也是。”易余弦毫无顾忌的接受了风有余的赞美,“哎,那你再说说你徒弟们的事情吧,我觉得他们的故事比你的有趣。”

“唔,平平和银寒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苏袖的事情你也听完了。我还有一个三徒弟和四徒弟,三徒弟云之弃成了长渊剑宗的第二代掌门,他以前其实是最调皮捣蛋的,经常欺负银寒不说,而且占有欲很严重,四徒弟和五徒弟都是被他捉弄了好一番才承认是他师弟师妹的。”

“哎,这么过分?”

“他从小被人丢弃,父母都是一时大能,但他本人只是个杂灵根,只比凡人强一点点,他的父母以他为耻,好几次都想要下手杀掉他。我是从一个乱葬岗里救下他的,所以他很担心会有其他人抢走对他的宠爱。”风有余想到这里,笑了笑,“因为他经常欺负银寒,所以我会偷偷帮银寒欺负回来,好几次银寒的口粮都是用他的刀卖了换钱的。”

“我有印象,你说过你有一个徒弟一直想要改行练刀。”

“嗯,他觉得修士里一百个有九十个都是用剑的,不如用刀独特。”风有余淡笑道,“他皮糙肉厚的,所以我蒙上双眼,压低修为,用单纯的剑术狠狠的揍了他一百多顿,揍到了他服气。我没有想到,最后反而是他继承了长渊剑宗,他最讨厌束缚,也想一出是一出的,最后却一直呆在了长渊剑宗。”

云之弃的名字是自己起的。

他本来想要姓风,但银寒对外已经说自己姓风了,所以他就改姓了云。

风有余也不太理解,他和银寒怎么就一直不对付了,比如经常对着银寒吃烤鱼什么的,十分幼稚。

“那还有一个四徒弟呢?”易余弦数了数,发现还少了一个。

“诸葛空啊。”风有余犹豫了一会儿,“他不太好说,其实五个徒弟里,我最看不懂的人就是他。”

“嗯?”

“他不是我收养的,是我曾经的一个朋友的孩子,临终时托孤给我的。”风有余耸耸肩膀道,“他入门比较晚,而且早早的就有自己的想法了。他的命格比较特殊,类似天煞孤星的命吧。我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打消了出家为僧的念头,他家里还有一条灵脉等着他继承呢。我一直都以为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去继承家业,但他一直没有走。我记得我陨落之前,他第一次说他要回家,说他不想再看着自己亲近的人死了。”

“这不是很好懂么?”易余弦失笑,“这种就是嘴硬心软的傲娇,一边觉得自己可能不如其他徒弟一样可以天然亲近你,一边又不想离开你们,却又担心自己的命会影响到你们,所以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可是他家里有一条灵脉可以继承。”风有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却宁愿跟着我们过苦日子也不回去继承家业。”

这……

这的确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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