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松动的魔网(2/2)
就在这时,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随着魔网的恢复,阿斯诺大陆的那些虔诚的牧师们,很有可能会与自身信仰的神祇建立起联系。
尤其是非人种族,诸如矮人、半身人、侏儒和精灵。
这些种族的后台简直不要太硬。
到时候,这个世界恐怕要真的乱上一阵子了。
…………
狮鹫山脉深处。
一座被淡淡的雾气笼罩,好似一直都在沉睡的山谷。
一位身材纤细的女精灵逐渐消失在淡薄的雾气里,缓缓朝着山谷的废墟走去。
她穿着天蓝色的祭祀长袍,点缀着银色弦月刺绣,秘银制的新月吊坠垂在胸口,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她穿过倒塌的大理石柱,走上一条风化严重的大理石阶梯,顺着阶梯穿过一道石板铺设的长廊。
在长廊的尽头,沉默的女精灵俯身穿过一道半埋在废墟里、但依然完好无损的拱门,来到了这处神殿废墟的最中央。
女精灵抿紧双唇,威严有力的目光扫过光滑洁白的独角兽喷泉,最终停留在一个巨大的白色石板上。
在这个不知名材质的石板上,是一个年轻精灵的精美雕刻。
这位俊美的精灵站在一颗粗壮的橡树下,身披斗篷,肩挎长弓,手中高举长剑,脖子上佩戴着一条雕刻‘新月’形象的项链。
烈日、寒霜、狂风并没有模糊或洗去这副精美雕刻的任何细节。
这是精灵族的主神,科瑞隆·拉瑞斯安。
祂是精灵的造物主和生命的守护者与保护者,也是精灵诸神的统治者与阿梵多冕王。
在祂的四周,栩栩如生的树精、独角兽、喜乐妖精、古树人等等各种不知名的精类悠闲地游荡。
女精灵凝视着精灵主神的雕像,像往常一样虔诚地祈祷。
她是科瑞隆的女祭司,也是一名自称‘憎恨者’的中立精灵。
为了生存,她学会了善用自身的种族优势,躲在人类难以接近的蛮荒群山,一直等下去。
她始终坚信,人类终究会成为过去,就像干旱、寒冬或瘟疫,之后,雨水、春天和新的空气,甚至是精灵之神的垂怜,都会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
栩栩如生的雕像上,一点神性光芒浮现。
“吾主!”
精灵女祭司面露惊喜之色,激动地对着雕像深深地跪拜下来,两行清泪,难以抑制地从她精致的脸颊上轻轻滑落。
“吾主!伟大的精灵之神,精灵的守护者与保护者,您虔诚的子民无时无刻都在期望得到您的帮助和指点。”
女祭司强忍着心中的悲意,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向她伟大的神灵诉求道。
栩栩如生的雕塑上,隐约镀上了一层神性光辉。
跪拜的女祭司连忙深深地垂下脑袋,即使如此,她仍然感觉到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似乎由遥远的神国注视而来,又仿佛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
“希望!”
“万物更生,从无休止。”
一道神圣、庄严的声音仿佛由远而近,在精灵女祭司的心中回荡。
…………
细雨濛濛,从清晨到夜晚,一直下个不停,一整夜单调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
流浪佣兵莫里斯难得起了一个早,自边陲小镇的矮人酒馆与布莱恩等人告别离去,他们已经赶了近半个月的路。
但是让他郁闷的是,其中有近一半的时间都在与深秋雨水为伴,这显然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程。
莫里斯掀开潮湿的被褥,起身下床,然后推开窗户,探出头去,打算看看今天的天气状况是否适合赶路。
让他失望的是,蔚蓝的天空隐藏在乌云的背后,那一朵朵乌云,无边无际地漂浮着,互相追逐,顽皮的样子,就像跟他们一起赶路的熊孩子,让他忍不住想上去踹两脚。
随即他皱着粗狂的眉头,咒骂道:“特娘的,又是阴天,路上到处都是雨水和泥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到威斯特王城。”
话音刚落,雨点仿佛听到了他咒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屋檐和地上的水坑,刷起自己的存在感。
佣兵的脸不由阴沉了几分,他总觉得人在这样的天空下,就犹如一个士兵待在湿透的帐篷里,让他浑身难受。
感受到空气中的彻骨寒意,莫里斯缩了缩身子,正准备关上窗户。
突然,他又被窗外的一幕吸引住了目光。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落汤鸡和落在枝头的寒鸦,又看到一位全身淋透的农夫,扛着锋利的草叉向屋檐处避雨,甚至还有一辆车轨陷在泥坑里的马车,被孤零零地丢在路旁。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到一位全身湿透的学者身上,忍不住在内心咒骂两句,随即抄起防水斗篷披在身上,冲了出去。
“喂!我说,你脑子没病吧?”佣兵莫里斯看到正在雨水中,认真地仰头望天的学者柯蒙,吼道。
望着他虚弱、苍白的面孔,他甚至怀疑对方已经站在这里淋了一夜的雨。
该死的!他的脑子不会真的进水了吧?佣兵心想。
“看来这是要变天了啊。”学者柯蒙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递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又忍不住轻声叹息道。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位愿意主动教授他魔法的半精灵冒险者布莱恩于无意中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苦难,都将在完美的永恒不死中沉寂!
这句话就像这深秋的彻骨雨水一样,让他不寒而栗。
“不可能的,今天的雨是停不下去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呆着吧。”感受到愈下愈大的雨水,莫里斯将防水斗篷披在这位脑子进水的学者身上。
“莫里斯,等我们到了威斯特王城,拜托你再护送我去一趟卡纳斯王国。”学者柯蒙说道。
“为什么?”莫里斯不由愣住了。
“因为我感觉到魔法正在复苏,所以……这天恐怕是真的要变了。”学者沉吟一下,一脸神秘地对佣兵叹息道。
他抬起湿透的手臂,哆嗦着从袖筒里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
一道柔和的光辉从指尖绽放开来,在他苍白的脸庞上闪烁出一种病态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