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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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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鸾并不看他:“但,你的师姐同样能察觉到我等。”

一句话就让狄昴的神智回笼,他昂着脸,缓缓问道:“……少宗主,这是何意?”

其实他已经有所猜测,可终究还是希望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可风鸾的回复打碎了他最后的幻想:“除了魔修,能拥有这片识海只有尸偶。”

狄昴的表情瞬间空白。

这一日时光,看似短暂,但他却见到了太多太多。

对于上虚宗的不满,对于厉鬼们的同情,对于魔修的憎恨。

可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如现在的冲击来得大。

那尸偶,是他师姐。

那个一心赴死、甚至主动请求搜魂希望魂飞魄散的,是他的莫师姐。

想到这里,狄昴脸上一片空白,脑袋里也根本想不到任何事情,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都是木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神智。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所有的事情瞬间就有了解释。

蓝宁之的杀妻证道并非单单是那云清宗的女修,还有眼前的莫师姐。

男修被夺舍,作为道侣的女修一直未曾现身,发觉异样后去找宿竹青购买寻魔器,最终都变成了尸偶的挣扎悲凉。

狄昴终于明白,为何一直找不到师兄的尸身,原就是这魔修夺了他的身子一直没有舍弃。

还炼化了他的莫师姐!

在沉稳的心境也经不起这样的大悲之事。

狄昴抬头,看着正朝这边看来的女修,瞧着那人温柔明艳的容颜,再想到了尸偶被青紫遍布的脸面,以及那双一片死寂的双目,狄昴紧握双拳,直接刺破了掌心。

血,悄然滴落,落在了树下,在石板地上留了一道鲜红痕迹。

莫师姐眼目明亮,看着那滴血面露不解。

而此时,蓝宁之已经温声询问:“师妹在看什么?”

莫师姐眨眨眼,轻声回道:“我总觉得那边有人。”

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蓝宁之竟是笑着道:“我知道。”

“……什么?”

“我在这里等了许久,就是为了等你把他们带来。”

说罢,他直接抬手,一道凛冽魔气直冲树冠!

风鸾早有防备,将黄符贴于剑上,直接挡了回去。

但是在灵魔对碰的瞬间爆发出了剧烈的气浪,骤然将整棵树轰倒。

莫师姐瞳孔微缩,脸上一片惊骇。

不过在看到蓝宁之的漆黑魔气的瞬间,她像是想到了说了么。

原本白皙的面容上悄然浮现了数道浅浅的青紫色纹路,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正正是尸偶拽断手臂的地方。

可还没等她细想,蓝宁之就已经用魔气将她完全裹住,完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见此情形,狄昴怒气更胜,也不管会不会惊动他人了,左右是在识海幻境中,除了彼此都是幻象,狄昴再也不忍耐,祭出飞剑便冲上前去。

他要蓝宁之死,现在就死!一片魂魄都不能留下!

而相较于狄昴的恼怒,风鸾要冷静很多。

她对尸偶是怜惜的,不然也不会避开搜魂而选择进入识海。

但同时,风鸾见过的生离死别实在是太多,虽不至于麻木,但却足以教会她在此时此地应该如何迅速冷静下来做出最好的应对。

只见红衣女修并未阻拦狄昴,而是取出黄符,尽数贴在他背上,借此延缓魔气侵染他的速度。

随后风鸾执剑而上。

她并没有像是刚刚那般留有后手,毕竟已经被发现了,再隐藏也没有意义,加上在识海之中的诛杀并不代表着毁灭这个人的魂灵,到时候在想办法询问左岫下落便是,那便不需要顾忌什么。

七川等人也没有闲着,他取出傀儡,水湄儿调用鲛人之力,宿竹青更是把能用得上的法器都取出来,只为了诛杀魔修。

但这个过程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要艰难。

终究此处是蓝宁之和莫师姐的识海幻境,而魔修早早就已经控制住了尸偶,将她裹在魔气中,那么识海就尽在蓝宁之的掌控,他在此处的功力被放大许多。

若是寻常时候,作为主导入梦的晏晏可以有所应对。

但此时鹿蜀不在,就全靠着众人应对。

蓝宁之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周身的艳色红莲根本取之不尽,将七川等人完全隔绝在自己的三丈之外。

狄昴虽能近身,但双手已经一片乌黑,看起来被魔气折磨得不轻。

唯一还能自由行动的风鸾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可以秒杀,看上去竟是打的有来有回。

见此情形,系统很是着急,却没有说出口,生怕自己影响到风鸾,他只管调用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去加快风鸾驱散魔气。

这一刻,系统就像是个真正的剑灵一般。

而风鸾在几番对招之后,目光还是汇聚在了蓝宁之的胸口。

夺舍都未曾治好,定然是弱点所在。

于是她便有意识地用灵巧身法躲开袭来的魔气红莲,准备找机会刺向他的伤处。

可就在这时,蓝宁之的目光突然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风鸾顺着看过去,便瞧见他在看七川手上的黑剑。

作为师兄,他一定知道那是左岫的本命飞剑。

果然,蓝宁之面色微沉,厉声道:“这剑你从何处得来!”

这让风鸾的动作顿了顿。

她并没有忘记自己为何要进入识海,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家弟子,左岫的下落到现在都是一道迷题。

若是蓝宁之愿意自己主动回答那是最好的。

于是红衣女修改了心思,假装不敌,悄然往后退了几步,实则是散出灵气,尽量护住自家弟子。

结果蓝宁之正如风鸾所想,在她退开后便立刻飞身冲向了七川。

这让七川大惊,立刻举起黑剑以作抵挡。

而黑剑对于魔修并不熟悉,因为之前左岫刺他的时候,黑剑还未生出剑灵,故而此时它并不清楚魔修的弱点在何处。

可是刚刚围观了全程的剑灵还是知道自己曾伤过这人的。

这给了他一些勇气,于是在魔气缠绕的时候,黑剑并没有退缩,而是忍着不适大声喊道:“你把我的主人骗去了哪里!”

蓝宁之没料到黑剑有灵,眉尖微挑,然后竟是笑了。

他没有再上前,也收回了想要抓碎七川头骨的手,竟是笑了。

随后,轻飘飘地道:“他大概是死了吧。”

七川执剑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轻颤:“你说什么?”

蓝宁之依然笑着,可是双目却是一片寒意森森:“我说他死了,你也莫要怨我,要怪就怪他愚蠢,我不过是在进入这个身子后骗他,说他的师兄并不是自己想要入魔,而是被魔物诓骗,此时正处于危难,他便傻乎乎地跟我走了。”

说完,蓝宁之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牙。

他何尝不知道这其实是左岫对他的纯善之心,可就像是他明知道雯儿并未背叛,却依然动手杀害,此时他也没有丝毫悔意,甚至格外坦然地说着:“我想要云清宗,那么他就不能存在,我说过,和我作对的都是死路一条。”

七川感觉嘴里有血腥气味,大约是因为太过悲痛,以至于不自觉地咬破了舌尖。

而水湄儿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家伙真的很会胡搅蛮缠。

明明都是自己做错了事,却好像是全天下都欠他的一样。

可现在和对方打嘴仗并没有意义,女鲛只问:“你要我们宗门做什么!”

蓝宁之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风鸾,尤其是看到对方已经蔓延到手臂的魔气,便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脸上分外得意。

而他本就是个目中无人的脾性,做了坏事都要宣扬一番,此时得胜了自然要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

于是蓝宁之难得耐心的解答了女鲛的疑问:“自然是因为云清宗内有滋补之物啊。”

水湄儿紧皱眉头:“灵脉都被你弄没了,哪儿来的滋补之物。”

结果就听蓝宁之笑着道:“那些洞府中的,不都是大补的东西吗。”

女鲛愣住,随后迷茫,有些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还是风鸾淡淡开口:“原来你是盯上了闭关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系统却有些懵:【人怎么能滋补?】

风鸾回道:“对道修自然无用,可对魔修很有益处。”

【不是说灵力和魔气不可共存?】

“但金丹元婴都能被魔修炼化蚕食。”

【……他们怎么连人都吃?】

“我和魔修厮杀多年,学到的最大的道理就是不要和他们讲道理。”

而蓝宁之显然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劲,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越发轻缓温和:“其实我在断绝灵脉的时候就能够吸食成功,是你的师尊阻止了我,可那又怎么样?他死了,我还活着,该是我的终究还会是我的。”

七川想要反驳,但他却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

哪怕有符咒庇佑,赤红魔气依然围拢上来,令他灵魂震颤。

蓝宁之可以直接杀死他们,但他却很享受看人受折磨的过程,此时更是笑着举起手,缓缓收拢,嘴里道:“你若是想左岫,我这便送你一程,也算是成人之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红衣女修突然动了。

原本附着在她手臂上的魔气被骤然驱散,带来了刺骨疼痛,但风鸾却似无所觉,直接举剑上前。

蓝宁之大惊,再无刚刚的悠闲肆意,抬手便要用魔气抵挡。

可就在这个瞬间,女鲛只觉得腰间猛颤。

她惊愕低头,便见一道白光从宗门玉牌上骤然飞出,随后化为人形,牢牢护在了两人身前。

还没等几人看清楚他的模样,就看到对方举起手臂,苍白手掌从长袖中露出。

而原本在七川手上握着的黑剑骤然飞出,被男子紧握在手。

随后,他执剑刺出!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蓝宁之所有注意力都在风鸾身上,猝不及防之下骤然被贯穿了胸膛!

同样的位置,相似的手法。

以及,一模一样的黑剑。

蓝宁之愣愣地看着再一次把自己插|了个对穿的黑剑,随后抬头,瞧着他那张拂去了黑发的面容,魔修的赤红双目猛地缩紧。

而七川这会儿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一身白袍,还在滴水,长发披散而下,同样是湿漉漉的。

哪怕看背影都知道是藏在水壶里偷偷跟来的水鬼。

可是当七川看到对方的侧脸时,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

女鲛同样窥到,眨眨眼睛,第一反应便是这个水鬼长得还挺好看,剑眉星目的,这么一张脸天天用头发挡着多可惜啊。

虽然脑子不好,但是脸好看也不错。

就是有一点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身边的七川呢喃一般地唤了句:“师尊……”

水湄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七川又叫了一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满脸震惊。

风鸾也听到了七川的声音,便顺着看去,果然发现水鬼路出来的脸面和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左岫一般无二。

区别大概只是成了水鬼的左岫更加苍白瘦弱,但那双眼目却依然如旧。

明亮,深邃,仿若藏着寒星。

而此时的左岫死死握着黑剑,紧盯着蓝宁之,再无对师兄的仰慕,却也没有任何怨恨,留下的只有一片冰凉。

分明已经被魔气弄得鬼身颤抖,可他却将黑剑握得更紧。

开口,语气坚定:

“你舍弃了云清宗,见它说得十分不看,但那却是我的家。

“我没了师兄,没了师姐,也没有了师尊,可我还有徒儿。

“即使我死,你也休想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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